距离南郡不到几十里的临县,虽然刚刚进入深秋,路边的树木却是一片萧条的景象。
按理说,这样的季节,尤其又是大夏的南方,是不应该连北方都还没有到下雪的时节,南边的路旁就是如此这般的光景的。
可是,如果稍微靠近观察这些光突突的大树的话,便能发现这些树上的端倪。
几乎所有的树木,树干能够被人类触及到的地方,树皮都已经完全被剥干净了。就连树下原本生长的那些野菜之类的,也被连根拔起没有了踪迹。
失去了树皮供养水分,自然这些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生长了多久的参天大树便接连枯萎凋零,而更为凄惨的是,如果运气不太好的话,还可以在一些被剥干净了树皮的枯树底下,看到零散的一些早就被乌鸦吃光了皮肉的枯骨。
就在这种方圆好几里都看不到一个活人的环境里,一艘装饰得极其华美的秀船,却缓缓地沿着江河顺流而下。
船头上,一个身穿华丽淡青色长裙的女子,正蹙着眉头,好像颇有些心事一般地观察着案上的景象。
自从过了大夏的南北交接,越是靠近南郡,这样凄凉的景象就也是多见,久而久之,让这个平日里在宫廷里生活习惯的小公主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越来越少了。
“公主殿下,再过几个时辰,马上就要天黑了。江河上的江风又冷又急,要不您还是先跟着奴婢回到船舱里去,奴婢好生个火盆个陛下您取取暖,去去寒气吧。”
一直跟随小公主的大宫女,这时候因为担心公主陛下的身体,才好心地提醒道。
“不用了,船外面的空气新鲜,正好这一路航行,我也在船舱里呆的够闷了,现在正好出来吹吹江风,让自己透透气。”
“可是...”
听到了小公主的话,她身边的贴身侍女还想要再劝说她两句,却立马就被对方给制止了。
“你不用劝我了,你要是嫌冷,自己回到船舱里去吧,本宫并不怪你擅离职守。”
如果是按照平时这小公主在宫里时的脾气,有下人即便是她身边的贴身侍女,胆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她,她也绝对不会顾及对方的颜面,肯定会回以一顿训斥。
又是要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还会叫来身边的侍卫,狠狠地体罚这些本来都是出于好意,为自己着想的下人。
但是现在,小公主对这位侍女却表现出来了从未有过的耐心,而这些变化也只是在这短短的行程之间才发生的。
只因为这一路,她亲眼看到了太多了苦难,从来没有想到过众生竟然会如此的疾苦。整个一路走来,因为想要吃到一口饭,卖儿卖女的她亲眼见过了。
为了一两口野菜,两家人以命相争的她也见过了。甚至更可怕的,易子而食这样的事情也偶有发生。而作为大夏的父母官,还有大夏的官兵,遇到了这些已经保守饥饿折磨,向他们求助讨一口剩饭吃的饥民,竟然会当着他们的面儿把剩饭倒给狗吃,然后对这些遭遇了如此大苦难的饥民们又打又骂。
完全不是她所想象的,朝廷就应该是百姓的父母,处处为饥民们着想的情景。
“哎...如果这次不是和林姐姐一起坐船来到这里,我还被那些地方上的狗官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