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走在路上,移步换景,时代像过去千万年那般久,空间变幻。
时值深秋,万物萧瑟。古木黄叶落光,只留有光秃秃几片还在随秋风摇曳着,落满已经被踩裂的青石地板,道观不大,灰墙青瓦,古朴沧桑,看起来建观有几百年历史了,因平日间缺少打理,如今尽显破落。
一个少年道士倚靠在那弯折的古木上打盹,身上的道袍已经洗得发白,老道身姿佝偻,眼神却依旧清明。
“咳…咳…”老道看着少年,捂嘴咳嗽了两声。
少年蓦地一惊,从不高的树杈上翻落了下来,盖在脸上的那本古籍被他压在了身下,他赶忙起身,把写有《大衍经》三个大字的经书拾起,拭去其上的灰尘。看着老者,姗姗笑道,
“师父。”
“几部古经背的怎么样了。”老道双手背在身后,毫无责备之意。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少年一字不差,一盏茶的功夫,便将手中的经书背得完全。脸上流露颇有得意之色。
老道微抚白须,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该教你的,都教了,下山去吧。”
少年明显流露出错愕,虽然师父在几日前就提及过自己下山一事,可却没想过这么快,看其态度神情,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我只想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学习道法。”少年跪在一旁,认真开口。
“唉……”一边白发苍苍的老道轻叹,脸上一脸无奈之色,“已经三年没有香客上山,你再不走,我们都要饿死在这里。”
老者最后不得不道出这一事实,再看二人,都是面黄肌瘦,显然时常挨饿受冻。而发白道袍裤脚衣袖都是挽起,显然是为了干活方便,两个道士,如今活生生像两个农家人。
“师父……”清秀少年本想再开口说什么。
本仙风道骨的老者起身,抄起一旁的扁担便追了出去,大骂道,“你这小兔崽子,叫你走就走,磨磨唧唧!”
“哎哟!”清秀少年吃痛,“师父别打,我走了,您老胳膊老腿,怎么打得了山上野鸡野兔。”
“你看这山上还有吗!?”老者追着清秀少年,指了指光秃秃的山上,一根鸟毛都看不见了,口颂了两句道号,而后骂道,“无量天尊!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这小兔崽子,早把山上野物,祸害了个干净。”
“那师父你也没少吃啊。”清秀少年一边躲,一边喊叫道。
“你还说!”老道面不改色,干瘦的脚杆迈步很快。
“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嘛。”清秀少年抱头鼠窜。
砰……
道观的门一下子关上,老道还不忘扔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包裹,“滚下山去!”
门内传来喝骂声。
“师父……”
少年名叫宋天,是二十一世纪初,这老道长张道陵下山化缘时,在街边捡到的遗孤,时值大雪纷飞天,张道陵担心婴儿受冻,就带到山上扶养,一晃而过,时间已过了十六年。
宋天平日虽顽劣难以管教,当真要离开其亦师亦父的张道陵,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滋味,一时间五味杂陈。
张道陵赶宋天下山的心意已决,就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倔,倒是这两师徒的通病。
宋天在破落的道观前跪了一宿,竖日清晨,火红初阳升上苍茫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