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毛盾出现在太原城时,已是一个月后的早晨。
他伤势已好了差不多。师父也安顿在—个隐秘而又有酒菜的地方。
然后他跟毛头商量如何进行兴帮大计,两人决定先学绝世武功,毛头块头大,适合少林派,故而他理了光头投入少林门下,至于毛盾,他知道现今天下武功排名分为金银钢铁。
金即为金武堂的武向王,他一手三截金苍已打遍天下敌手,落个天下第一高手封号,而他又是茅山派最大敌人,不去金武堂,去哪里?
毛盾已决定混入金武堂,能学得武功最好,若不能,也要搞得他们鸡飞狗跳,以报此灭帮之仇。
金武堂总堂就在太原城西,那本是王侯府。几年前被武向王买下,现成的气派更造就金武堂狂妄气焰。
毛盾行至金武堂,发现戒备森严,若非红门顶头那金匾显著金武堂三个斗大字,他还以为找地头。
照他想法,帮派大约跟茅山一样据地为王,大不了再找个四合院,四周派人看守就是了,哪像现在,两丈高的围绕个大圈子,想潜混进去,大约须要找那狗洞才行。然而毕竟那只是说书的噱头,事实上哪来的狗洞?
他倒想混进去后挖它几个洞。
远远逛了一圈,实在找不出门路混入金武堂,他不禁有些失望。
“看样子得找人介绍了。”
于是他在附近小客栈先行住下,一有机会即打探有关消息,结果让人失望。
金武堂从不向外头征录佣人、家丁,全是由该派弟子自行找寻,如此可免去被渗透麻烦。
毛盾想冒充佣人是不行了。
在计可施之下,他只好来硬的,一大早即往金武堂大门行去。
八名守卫见着他毫惧意行来,一股威严受损使得他们来个下马威。
守卫领班冷斥:“来者是谁,胆敢闯禁地?”
长剑一抽就想拿人。
毛盾赶忙装笑脸:“各位师兄,小的是来投靠总堂的。”
“你是本派弟子?可有信物?谁是你的主子?”
“堂主不就是我的主子?”
“大胆!”守卫领班斥道:“也敢攀上堂主,我看你是来此浑水摸鱼,给我拿下!”
两个卫兵应声立即抓扣毛盾,他一时惊慌,急急说道:“小的没有浑水摸鱼,小的是想拜在金武堂门下,为堂主效命,将来也好有个出路,大爷请您给小的一条生路!”
守卫领班闻言讪笑道:“原来是小混混想找靠山,门是撞对了可惜路子不对,滚,金武堂不缺人,再回来小心我砍断你双脚。”
两名卫兵闻言,立即把毛盾甩得老远,害得他跌个四脚朝天,臀部都快疼死了。他哭丧着脸:“大爷您行行好,小的千里迢迢从乡下赶来,不谋出路,求个温饱也行啊!”
“还不快!求温饱,当乞丐去,太原城还没有饿死人的!”
那守卫领班故作杀人状,追了过来,毛盾不吃眼前亏,逃开数丈,然后躲在街角,有一句没一句地苦苦哀求。
他想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半大不小的角色最喜欢作威作福,倒不如等下去,若有大人物或看来软心肠者,再来个装苦作样,说不定会有效果。
他干脆来个长跪不起。
“我对金武堂是忠心不二,若贵派不收容,我就跪死在这里!”
反正隔着一条街,守卫也赖得理他,甚至还准备看好戏般,想计算毛盾能跪多久。
时间分秒逝去,毛盾两腿发酸生疼,早餐又没吃,简直又饿又累,十分难挨,两个时辰已过,连个大号人物也没见得一个,他不禁后悔莽撞下跪,可能要白费工夫了。”
越想越是难受,他终于爬起来。卫兵见状,一阵戏言送来:“什么不收容就跪死那儿?怎么反悔了?发的誓言不了一脆?”
毛盾颇为镇定:“我准备长期抗战,要是死了,怎能替金武堂尽一份心力,我去填肚子,吃饱再过来。”
管不得卫兵戏笑,毛盾还是溜开,填饱肚子后,也不急着回去下跪,在暗中观察,发现已有动静,几名卫兵突然恭敬像要迎送什么大人物,毛盾这才苦脸兮兮回跪地上,还装出特别可怜模样。
“可怜我这依靠孤儿,收容我好吗?”
像天涯流浪可怜孤儿,瞧来特别感人。
那卫兵正喊着恭送小姐,大门已出现两位女子,大者二十上下,长的婷婷玉立,天生丽质又是一身武装打扮,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英姿,半点也不矫揉做作,小姑娘年龄跟毛盾差不多,和姐姐相貌有几分神似,两长辫披双肩,本是清新可人的脸容,却抹上—层恍惚般的郁闷,她抿着嘴,目光冷淡,周遭任何事似乎都跟她没关系似的。
两人目光全落在毛盾身上,似乎也听到毛盾叫声。
那卫兵领班不等小姐发问,已逼向毛盾,冷斥道:“小乞丐你找捧?还不快走,想惹小姐生厌是不是?”
他一使眼色,两名卫兵已奔来,猛扣毛盾就拖走,毛盾苦苦哀求:“大爷、小姐您行行好,收容我啊,小的依靠,受尽欺凌,连个栖身处都没有……”
可怜的声音似乎触动那大小姐,她问道:“怎么回事?”
卫兵领班立即回话:“他想拜入金武堂,可是本派已不缺人……”
“给他一点银子,怪可怜的。”
大小姐的话,卫兵领班只好应是,遂行向撵走毛盾的两名卫兵,喝道:“把他抓过来。”
卫兵依令把人带回,毛盾一时欣喜:“大爷答应收容我了?”
“算你走运,三两银子够让你栖身或做点小生意了?”
卫兵领班摸出银子就想交给毛盾,毛盾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可不想要银子,又是一脸可怜:“大爷您的好意小的心领了,小的一身孤苦,就算拿您银子做生意,别说人生地不熟,若是碰上地方强梁,小的照样遭劫难,如此一来,更是潦倒,小的不求什么,只求个栖身所……”
“你这小鬼倒是挺麻烦,还不快走!小心我打断你狗腿。”
卫兵兵领班作势吓吓人,毛盾却一把眼泪地瞧向远方的两位大小姐。
“姑娘您收容我好吗?我什么都会做劈柴、煮饭、洗衣、挑水、栽花、除草,我还会养猪、养牛、养所有的东西,我能吃苦,再苦的工作我都能干,求您收容我好吗?”
话说多了,毛盾当真像孤儿声泪俱下,状况实在感人。
二小姐迷惘眼神已有了泪影,她揪向姊姊衣角。
虽是小小动作,那受感动的姊姊也有了回应,低头拉住妹妹右手:“你要收容他?”
二小姐认真地点头,不自觉地泪水也落了下来。
她的泪似乎更让大小姐感动,立即伸手抚去妹妹泪痕,甚至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如此情景,倒让守卫们感受那股凄清般感伤而默默立于该处。
“把他带到玉竹轩交给桂香吧。”
大小姐的命令,卫兵领班立即应是,毛盾则由于太入戏了,一时也说不上谢言,抽抽噎噎地想告谢,却吐不出只字半语。
大小姐似有事在身,认真地再瞧毛盾一眼,已带着妹妹径往左街行去,那二小姐趁机瞥向毛盾,难得一现的笑容已挂向嘴角,毛盾来不及回诮,大小姐已带她转入另一条街道去了。
此时卫兵领班才挺走胸腔,大步逼向毛盾,冷斥一番:“好大的胆子,也敢挡住小姐去路,要是平常,早把你给宰了,看在你一片忠诚分上,大小姐收容你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干,别给我要花样,出状况,否则一切后果自行负责!”
毛盾唯唯应是,虽然事情有一转机,但他仍是人家佣丁小卒,对于这位卫兵大爷,他仍得毕恭毕敬。
他的尊重果然换来卫兵领班好感,当下亲自带他前往玉竹轩,还说些帮中规矩,要他先熟悉一些环境,毛盾当然表现得更加感恩,直到丫鬟桂香接人,卫兵领班才做了一番功德般放人离去。
桂香扎了两团发髻,看起来也不超过二十岁,或许丫鬟当久了,总没大小姐模祥来得高贵,至于姿色倒是不,尤其和大小姐一样,有股精明,看来并不容易对付。
毛盾瞧她两眼直盯自己,似想看穿什么,他倒是以不变应万变,一副孤苦伶仃让她看个够。
“人倒是长得满上相,就是一副贼样,你是来混饭吃的吧?”
桂香道。
毛盾叹声:“被你猜对了,除了金武堂,我不知要混到哪里去,大姊高兴就赏碗饭给我吧。”
“我哪敢,听说是大小姐主意,当丫鬟的我岂有能力不给你饭吃?”桂香哧哧笑着:“会什么?”
“打杂的,粗活都行。”
“看不出你倒是挺能吃苦的嘛?”
“还请大姊多多照顾。”
桂香笑的更甜:“一张嘴就是知道迎人,难怪大小姐会看上你,不过这里也没什么缺,叫你到厨房又太委屈了……”桂香目光忽而移向庭园那奇怪的竹林,心头似有了主意:“当个园丁行吧?”
毛盾此时顺目瞧去,一大片竹林全是白色,枝如白玉,叶如白冰,闪在阳光下,几如水晶雕成,若非轻风徐徐吹动叶梢发出之声,毛盾当真还以为它是假的呢。
“这是什么竹子?这么特别?”
“玉竹,此轩名称全由它而来。”
“我可没见过,产自何地’怎可能会有白色竹子?”
“怎么来的我不清楚,但白竹并非全可能,像玫瑰改良,有近似黑色出现,黑狗生多了也会出现一两只白狗,它是一位异人送给堂主的。”
“原来是突变种,那它一定非常珍贵了。”
“当然,天底下可能只有这丛了。”
毛盾搔挠头,面有难色:“这么珍贵,你还叫我照顾?不怕被我弄死了?”
桂香轻笑:“弄死倒是不会,它吸收养分奇特,白天不管它到了夜晚,尤其是月亮高升的晚上,我必须在叶面上洒清水,它自然会化成养分,当然有露珠的晚上,你就可以休息了。
“这简单,挑水、洒水我都内行。”毛盾信心十足:“除了这些还要做啥事?”
“暂时就这样了。”桂香露出怪异表情,似含有捉弄意味,象有卸去重任之感觉:“做习惯,我再替你找其它工作,白天想干活,就剪花除草吧。”
毛盾满心高兴点头大打包票直道没问题,他哪想到欲洒水时分皆在晚上,那有日夜颠倒之虑,难怪桂香如有重释之态,然而这已是以后的事情了。
随后,桂香仍问道:“你来自何处?家中有什么人?可要老实回答,通常你这种小角色,我们是不会去查,不过若查出你说谎,准有你受的。”
“亲故是孤儿啊,以前在开封府混的,后来就游泳到这里了。”
虽然有恐吓,毛盾照样说谎,因为他不如此说,已其它藉口。
桂香倒是不大在意,也只要交差就行了:“不管你是不是孤儿,认真做体分内的事,少说话少乱闯,三餐有人会照料,每个月放你三天假,还有一两银子,可以出去逛逛,不过以你小毛头,还是别报出金武堂名号来得好,要是有人不顺眼,找你单挑,你又打输人家,可把金武堂的脸丢光了。”
“不会啦,从小我就打输人;就算再大胆子,若没两下功夫,怎敢跟你打架?”毛盾目露精光:“我能学一点防身武功吗?”
桂香当然看出他那种小孩崇拜英雄的心情,也不愿泼他冷水,说道:“慢慢学吧,这里的守卫武功都不弱,只要他们肯教,祝你早日神功大成。”
毛盾本想说,要学的是金武堂正统武学,但话到嘴边又收回来,免得遭人猜忌,当下装了一脸欣喜,谢个没完。
桂香倒未再训什么,带他到库房,找两件像样衣服然后再安置他在玉竹轩左侧本是放置锄、铲工具的小房间,整理过后倒也能栖身。
桂香说他乃小姐特别收容,不便分派到正统佣人系统,那样虽可能住得好,却较累,何况玉竹轩的玉竹也要常常照顾,就近安置对他只有好处,毛盾倒没说什么,还是感激桂香照顾。
刚进门,一切将就,等将来混熟了再行动也不迟。
吃过午饭后,他倒是安心地睡大觉。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觉得柴门似被某种硬东西砸着,咔地脆响十分清晰,毛盾虽武功不算高,但机灵的反应从来不曾出差。闻声立即惊醒,叫声“谁?”之后很快推开木门,眼前小姑娘已立在十丈花丛中,正是二小姐武灵玉。
她陪着姊姊出去,刚回来即赶来瞧瞧这位可怜虫,瞧他一副布衣清爽,又带点贼头贼脑地晃出门口,早上那种可怜样己不复见,不禁惹得她淡露笑脸,却听不到她笑声。
毛盾见着是她,立即欣笑,马上拱手拜礼:“原来是二小姐光临,小的感激您的收容。”
武灵玉还是笑,外带摇头。
毛盾见她摇头,可弄不清她的意思了:“二小姐不想收容我?”
武灵玉仍是摇头淡笑。
毛盾感到一头雾水:“二小姐能否表示一下意见,小的不明白您的心意。”
没有用,对方只含笑不已。
“二小姐……”
毛盾一时想行前向个究竟,那武灵玉却显得惊慌,先摇头遂又摇手,往后退,随即转身,一溜烟在遁入墙后,不见了。
毛盾更是不解,她为何避开自己?
“难道我的脸黑了?或是写上一个恶字?”
他自嘲地走向水池边照照自己,帅得很,哪来黑脸恶字,此事让他纳闷不己。
直到桂香送晚餐来时,他才得到答案。
原来武灵玉天生聋哑,听不见也不会说话,和人沟通全是比手画脚,也因此她一向很少见生人,对于毛盾的逼近,她当然感到不安而避开。
“多可惜,二小姐这么漂亮却是聋哑,多可惜!”毛盾叹声不绝。
虽然武灵玉跟他差不多年龄,但他相信她将来的花容月貌一定不会比姊姊差,尤其双下巴更见个性,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哑人。
“她来看你,你是他第一个如此关心的人,你可要好好买力,别让二小姐失望了。”
“我要表现,努力什么?”
“这……好像很难说出一个所以然……”桂香一时也想不出,道:“反正你别惹她生气就是。”
“我哪敢,她是我二小姐呀!”
“看着办吧。”桂香有了笑容。
“我刚刚才明白,收容你是二小姐的意思,这可好了,二小姐这么一来有事做,也不会整天闷在房里不出来,也等于你的一切让她关心,所以你另外也要负责她的心情,知道吗?尽量使她快乐。
“小二姐一直不快乐?”
桂香白他一眼:“真是,当人奴仆,连主人心性都不知道,如果你听不见,说不了话,你会快乐?”
“这倒是了……”毛盾干干一笑,随即又想到什么“她听不见,我如何跟她沟通?也就是了解她要什么?”
“久了自然有办法,心有灵犀,我不就这样过来了?”
桂香虽然表示全靠经验,但她仍把经验道个大概,毛盾一知半解,只能装懂地勉强点头,一切就靠摸索了。
直到深夜,毛盾才渐渐知道工作之辛苫。
天寒地冻,不能躲人被窑睡觉,还得起来挑水浇竹叶,那种往上泼而往下掉的情景就跟下雨般,一不小心即被溅得全身湿,不觉更冷更寒了。
幸好桂香武功不弱,利用轻功提水掠射影屋顶,顺势泼下,很决可以浇完,方使毛盾嘘口气,知道这门行业不好干啊。
其实桂香也是有意磨练他,免得他吃饱没事干,准让人家说闲话。
对于淋了一身湿的毛盾,她只能含笑中带着同情安慰几句,毛盾还得装出一副刻苦耐劳模样,倒让桂香信心大增。
冻冷湿透的身躯之下,也没什么好谈,毛盾很快溜回房中换下湿衣,生起火炉,直叹佣丁命果然不好混。
烤暖了身子,毛盾才有心情休息,然而躺在床上,满脑子尽是被水淋湿苦状,那种冷透心肺情景,他实在难以再接受,得想个方法来解决,免得明天又重蹈覆辙,痛苦再现。
“武功再高些就好了。”
他想及桂香提水浇竹叶的从容甚至带优美的举止,颇为羡慕有如此轻功实在好,不但实用,还可以高来高去。
可惜他功力不够,目前只有干幻想的分,实际状况总不是那么回事。
还是找些有用的方法吧。
直到四更天,他才安心睡去。瞧他睡得如此安稳,大概是想出合理解决办法了。
第二天清晨,他很快起床,别的不做:就开始找来竹竿、木材,搽个高架子,靠于屋墙旁加以固定,然后将两个大木桶放在上头。
敢情是在搭水塔,这工作足足花了他两个时辰,在一切弄得差不多时,那桂香又来了。
乍见如此状况,桂香倒颇为惊奇和不解:“你这是……”
她第一个印象即是那木桶甚为老旧,很容易让人想起尿桶,而把尿桶顶得那么高,又是在女性住处,实在有点太那个了。
毛盾倒没想到这些,他还颇为得意说道:“昨晚淋了一夜,想通啦,趁着白天不冷时,把水提存高处,等到晚上再轻轻浇下来,不但省事,还可保平安。”
“原来是这么回事!”桂香还是想到尿桶,嫩脸颇为难挨:“可是它……看起来不怎么雅……”
“怎么会呢?我看它满顺眼的。”毛盾是越看越顺眼甚至颇为认同自己的杰作。
“一个美伦美奂的宫庭,吊着两只大……木捅,你不觉得很不入眼?”
毛盾当然不惹眼,但瞧及桂香似乎不怎么欣赏和赞同,他也只好顺应她了,说道:“既然你有意见,我……”
“准备拆下来?”桂香以为他会如此做。
“拆了,我晚上如何过?”毛盾另有想法:“我把它美化成鸟笼”如何?或者变成小房子,说不定上面还可种花,摆盆景呢!”
瞧及毛盾一脸认真,她不觉也想笑:“随你吧,只要把它弄得漂亮,不那么碍眼就行,不过我要声明在先,要是大小姐或任何人看不顺眼,要你拆下,我也没办法支持你。”
“我尽量弄得让任何人顺眼就是。”
毛盾有些失望地回答,毕竟桂香的表情并非完全支持,他觉得要让大家看顾眼并不容易,也就是说想保有水塔得经过一番努力。
桂香也不愿让他太泄气,自动提供一些设计,经商讨结果,还是以能推置花木盆景的鸟笼为佳。
她也找到一些较能利用和木材,要毛盾好好装饰,免得突兀了天空。
毛盾反正没事,也就玩起高空木工游戏。
毛盾开始还挺认真钉木板,但久了也累了,稍做休息,他这才注意到四周情况,由于身在屋顶高处,视野颇为宽广,也瞧及金武堂轮廓,果然是王候府,殿殿相连,少说也有百间房厢楼阁。
他坐落地方林木较多,大概是修身怡情地方,东南方向则为较正式殿堂,照判断该是大门那头。
水塔说高也不高,除了就近三连栋厢房及庭院可瞧清一些守卫走动外,再远就法见人了,尤其古树不少,许多角度自然法看穿。
然而毛盾却发现有处厢房天井处有人在练功,而他身手绝非庸手,如此发现,心头不禁大乐,看来偷学功夫有望了。
正看得出神,那头也发现有人偷窥——事实上,毛盾大可以正言顺瞧着,他却做贼心虚般,很让人感觉出他是在偷看,那人瞧了几眼,但觉是小鬼,没什么好担心,于是有意捉弄,老远地打出石抉,打得毛盾唉唉痛叫,赶快从南方转向东方,先避开袭击再说。那头随即传来一阵戏弄笑声。
“有什么好笑,哪天让我学会,要你们笑不出来!”
毛盾暗中下狠话,但话方说完,由于角度调整,目光一抬,只见着隔墙那头庭院也有一位穿白衣的小姑娘叭在墙头猛瞧自己,毛盾一眼认出是武灵玉,登时欣喜,叫声二小姐,笑容猛增,他可没忘记佳香交代,自己有取乐二小姐的任务。
相隔十余丈,武灵玉若正常,她该听得到毛盾说话,然而此时她却感到娇羞,似乎也有小偷偷窥而被逮到之感,好想躲,毛盾更叫她,来不及了,她已经缩入墙头,不见了。
毛盾一时对这位漂亮而又聋哑的小姑娘感到好奇。于是,停此装修水塔,顺着屋顶走向那边墙头。
庭园连贯一片,这里也是属于玉竹轩一部份。花木却更是迷人,该是挂香特意留心整理的结果。
毛盾不敢跳往那头,只能坐在墙上边找叫边寻人,好容易才在一片会喷水的假山后面找到武灵玉,那里有喷水水花住。虽然朦胧中却仍躲不过毛盾视线?
他一时欣喜,说道:“二小姐一人在此,不会聊吗?过来这边玩玩如何?你看我在屋顶盖了鸟笼,不久的将来你可以养心爱的小白鸟,或者是金丝雀、鸽子,养小狗也行,呵呵,虽然小了点,但一定让你满意。”
毛盾为自己的能言善道感到满意,但说说笑笑中,那二小姐还是躲在假山后面冷眼看人。
毛盾说丁好久都没人反应,—股兴致也冷却不少,随后他才想到二小姐的毛病,不禁又自嘲一笑,方才都是自己白说了,于是改为比手画脚,手指不停点向水塔,又做飞鸟状,小狗状,大约全是要把水塔功用再比划一遍。
武灵玉瞧着似乎也懂了,似乎也有这么点笑容,毛盾不禁更加得意,当下来个大动作:“养大鹏鸟也可以,说不定还可以载你到处飞翔呢!”
他双手大展翅,当真要飞起来,当然,没羽毛的翅膀是飞不起来的,他得利用双脚做弹性跳飞,还得讲求戏剧效果地表现飞翔柔美动作。
当然,飞向天空是完美缺,但掉下来就显得笨重,他还要装,想以右脚金鸡独立软踏墙头,谁知坠力过重、再加上塔顶那绿色琉璃瓦本就有滑性,他这一坠,重心顿偏,猛地栽滑墙下,叫声还没出口;整个人已跌得叭哒暴响,还是摔在用来修饰花园拦边的石块上,痛得他就快掉眼泪了。
此时的二小姐见此状况、一时惊心,顾不得或忘了害臊之心,登时掠飞追射过来、那身轻功有若飞燕投林,少说也有七分火候,功力自是不在话下。
只见她一闪身已掠上墙头,突见毛盾倒地不起,心头焦切万分,立即纵下,顾不得男女受授不亲,赶忙把他抱靠墙头,双手翻动衣衫,想替他找伤处。
毛盾反而觉得困窘,嫩脸红起来:“没事……只是那地方疼了点而已……部位不对,您的好心我心领了……”
武灵玉从他怪异的表情,以及扭缩腰臀,似乎疼痛就在那地方。
她已联想出这是怎么回事,不禁也因窘起来,一时难以自处,窘得地自容,一个转身就想走了。
“二小姐别走啊!”
毛盾不知哪来力道,突然揪住她左脚裤管,一逮着,他有话题:“我是来照顾你的,别老是躲着好不好?”
武灵玉未必听懂,她还是挣扎,但扯扭一阵,毛盾还是不放手,这还是小事,若再扯下去,万一裤子掉了怎么办?
想及此事,她更形困窘,再也不敢乱扯乱动了,只是背对毛盾,双手掩脸,窘死人了。
毛盾倒未想到这些,看她不再扯,以为自己恳求成功,立即露出笑脸:“对嘛,小奴就是你的开心果,何必躲着我呢?”
说话间,抓着裤管的手方自松开。
此时武灵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窘在那里。
好在毛盾并未注意到她的失态,他一心想巴结二小姐喜欢鸟笼或空中花园,如此即可免除被拆除命运,自己当然可躲过三更淋雨之苦。
他很快忍着臀部酸痛爬起来,拉着武灵玉即往高处水塔行去,然后迫不及待地张口说个不停。
大约水塔好处全说了,就是没说出它真正要用来浇水的功能。
武灵玉未必懂得,但在发觉毛盾并未察觉自己窘境之后,便很快已恢复镇定,瞧着这位本是可怜却突然变得奇怪的小孩。——虽然两人年龄相仿,但在强者一方总会把对方看得小些。
“你欣赏它吗?对于它的一切功用。”
毛盾十二万分的诚恳希望她点头,她即仍用那种似懂非懂的眼神瞧着自己,毛盾这才又想起她的缺陷,当下眉头一皱,苦笑道:“二小姐你为何有这毛病呢?大美人一个,却听不见,实在可怜……不过没关系,我很快会让你明白我的意思,你等等。”
毛盾立即返身进入工具房,想找出以前常用来画符定字的毛笔,但翻了一下,才想到为了掩饰身份,他早将那支朱砂笔丢弃,此时已笔可用,然而事情不弄清楚,遭殃受罪的可是他,转着脑筋,终于想到昨晚烘衣的火堆的木炭可用。
笔有了,剩下来的是写字用的纸,可惜找不到,他心念一动,干脆把那本门拆下,扛往二小姐面前。
如此夸张举止倒惹得二小姐想笑又摸不着头绪,不过毛盾很快给她答案,将门板当字板置于地面,开始文字沟通。
毛盾还是写些有关水塔之事,照样写得认真而天花乱坠,瞧得武灵玉笑颜顿展。
“二小姐支持吗?”
这句话写出来,毛盾以一种祈求眼神猛求二小姐,那柔情果然让人感动,二小姐终于点头,毛盾登时一阵欢呼:“太好了,从今以后,美好将来可以期待啦!”
兴奋中,他又写些必要任务,嘴巴也跟着念出:“二小姐喜欢养鸟、什么鸟?还是养狗?种花?……”
一切的—切都让武灵玉感到新鲜和刺激,然后毛盾已将木炭推向她:“写几样我参考吧。”
武灵玉倒未拒绝,反而觉得好玩,当下拿起木炭就写了一个“鸟”,字迹娟秀,倒有几分功力。
毛盾见她有反应了,当然欣喜万分,又比手画脚说道:“什么鸟?你喜欢什么鸟?”
武灵玉又写道:“都可以,让它们自由来,自由去。”
“这种鸟可不好养啊!”毛盾幽她一默地说,不过他还是频频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发明一种声音把鸟引来住宿,就像人们往旅店一样……我看就把它取名为‘鸟鸟之家’如何?”
毛盾觉得这名字挺有意思,立即拿木炭写下,武灵玉瞧得笑颜直露,还猛点头。如此毛盾更放心得意了。
“鸟鸟之家?呵呵……”
当他想及“鸟鸟”和“什么鸟”含有另一种奇怪语意时,不由笑的更暧昧,不过只要能保留水塔,其他都不重要了。
“要养鸟就要顾着鸟笼,别让人拆了。”
武灵玉先是摇头,大约表示没人会拆鸟笼,随又点头,可能表示她会照顾鸟笼,瞧毛盾满头雾水的模样,;她很快写下字迹:“没人会拆它的。”
毛盾至此才心安理得,从此可免除夜晚淋水之苦,欢天宫地中,他频频传笑意,也由于谈开了,两人像小孩般毫戒心地在地上写黑字。
在写到“毛盾”这两个字,倒使得武灵玉笑个老半天。
毛盾也陪着笑:“有什么办法,大概我爹娘要我有矛又有盾必足可天下敌,还是要我凡事别太认真。世上矛盾之事太多,得过且过,安安心心地过就行了,所以才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
不知武灵玉听懂没有,她倒笑得开开心心,难得一听,嘴中也露出轻微呵呵声,敢情是玩的开心过瘾呢。
毛盾也对她没什么心机,全把她当成朋友,甚至同情如的遭遇,尽量陪着她玩,顺便享受一下童年乐趣,两人混在一堆,倒其乐融融,笑声不断。
“小鬼你们在干什么?”
不知何时,桂香已前来,发现地上有小鬼在爬耍嬉戏,一时破坏金武堂威严气氛,她含有教训口吻喝出,声音颇为尖锐。
毛盾闻声一愣,登时转头,发现是桂香,满脸尴尬笑容:“我们在谈话……”
“谈话要在地上爬?还弄得全身脏兮兮,尤其那穿白衣的!”
桂香目光落向武灵玉那身洁白的衣服,她此时却因下跪拖爬,双膝、双腕处以及掌脚、衣衫末缘都有拖带炭粉的黑亮。
模样就像洁白而贪玩小狗突然跳入炭粉堆中戏耍得来的黑白小花狗。
她想笑又想斥责,但声音方至嘴中,却已瞧清这小花狗困窘而尴尬脸容。她更为惊心:“是二小姐?”
话方出口,她真的想笑,又强忍笑意,表情怪异,她做梦都没想过一向郁郁寡欢的二小姐会变成这调皮爱玩而让人喜怜的小花狗。
武灵玉也像小花狗被教训般,低着头困窘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桂花登时觉得自己像做了什么,当下忍住笑意,改为慈母般慈祥一笑:“二小姐误会了,我是骂这毛盾没大没小,也敢拆门板乱写字。”
毛盾不敢再惹麻烦,立即干笑:“对不起,玩过头了,我这就去清理。”
此时实在不宜呆在那儿,在好叹不眨眼前亏之下,他扛起门板赶忙溜向池边,准备洗涤。
他一动,武灵玉更呆不下了,赶忙一掠身,纵向墙头,逃开这让人发窘的地方。
两人都闪开反倒使桂香有发笑的机会,她笑的暖味而唐突,不知毛盾如何能引得二小姐在地上像小花狗般戏耍,她欺向毛盾,立即追问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啊,你不是说要让二小姐快乐?我尽力去做而已。”
“那你不必玩到在地上爬啊。”
“呃……我下次改进好了。”毛盾瘪笑着。
桂香却急急说道:“不必改进!能让二小姐玩的如此开心才是大功一件,做的很好,下次有机会继续。”她笑的甚满意。
毛盾也笑不合口:“你不反对了?”
“怎会?我使尽力气跟方法就是要让她快乐,十几年来也没见她如此开心,我高兴都来不及,真后悔方才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