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后窗跳入,抬眸就看到了躺在榻上之人,她缓缓踱步过去。
他的呼吸极浅,睡颜安静,鸦羽般的长睫微卷,如新月生晕,在眼睑下方投了片小小的阴影,楚引歌忍不住用手轻轻抚触他的眉眼。
论看过多少次,她都会感叹,怎么会有长得如此俊俏之人,撩人心怀。
这就是她的夫君啊。
今日不许燃烟花庆祝,但声声“新岁了”还是漾入耳中。
楚引歌的嘴角上扬,微微俯身,在他的唇边印上一吻:“哥哥,新禧长乐。”
她的纤指从上至下,又触过他的鼻梁、他的腮颊、他的薄唇。
良久,她的鼻头泛酸,咽喉滞噎:“哥哥,新禧长乐,不止今年,没有我的年年也如是。”
天色熹微,起了灰蓝,楚引歌知道自己该走了。
她平复了下气息,替白川舟掖了掖被角,正欲起身,却觉灯烛一晃,腕间的力道一重,将她扯定在榻边。
他醒了。
“要去哪?”
他的声线低哑,但却有抑制的薄怒。
楚引歌转脸望向他,眼皮微耷,应是还不甚清醒。
“你在做梦,”她用另一没被制约住的手拂过他的眼,“我是梦中人。”
“在说什么傻话?”他紧紧握过她的另一手,眸色浓郁得如同化不开的墨,“又想去干何见不得人的事?”
她抿唇轻语,长睫微敛:“我得离开一阵子,会暗中给你寄信的......”
呵,小混球。
白川舟轻哂。
他缓缓坐直身,面色惨白,声色幽幽:“楚引歌,你咬我,用剑伤我,又在夜深时拿手触我,偷亲我,这一笔笔账还没算清——”
烛火噼里响了声,烛芯结了个喜庆的烛花,楚引歌心忖,爆烛花是个吉兆,这实在是与伦比之夜。
但她却心底发虚,听他在耳边切齿:“这是玩够了,又想弃了我?”
作者有话说:
文案都写完了~
第66章他要来
窗外嚷色欢喧,掩盖了厢室内砰砰乱跳的心音。
楚引歌抬眸看向白川舟的面容,雪色寝衣烘衬他的五官轮廓渐邃,棱角分明,漆眸带了层薄愠,似寒风料峭,将她明明白白瞧着,让她处遁形。
他恐怕是这新岁伊始第一个......生气的人了吧?
“我没想弃你,就是离开一段时日。”
楚引歌是受不住他这样的逼视的,太过夺目了。
她挪开眼神,盯着榻边乱晃的烛火,温言道,“你们废了这么大劲将我救出,我自是不能拖后腿,出去先避避.....”
话音还未落,白川舟就倾身而上,轻咬了下她的唇角,一瞬即离。
楚引歌的脑中一轰,今夜明明未燃爆竹,但她觉数烟火在她眼前迸发,火树银花,璨若繁星,余下的话都消弭在火光之下。
他的突袭太撩人心性了。
白川舟咬得不用力,却留下了点点的刺痛,楚引歌抿了抿,这疼是从心里漫开的。
“哪儿也不许去。”
他的长睫低垂,声色低哑且闷,携着浓浓的委屈,近乎赖。
一点也不像那个在轩辕台朝她威风凛凛,轻世傲物走来的阁主,和两月前在屋檐上要让她带着他飞,哄说着“求你”的那个浪子倒是一模一样,连语气都如出一辙。
哪儿也不许去,求你。
楚引歌只觉此刻的心里宛若那个被熊熊烈火燃烧的刑台,瞬间塌陷,每一寸的念想都在噼里啪啦作响。
“我会护好你的。”
白川舟看向她,在月色下肤如凝脂,他的白蔷薇,不禁一把将她揽过,趴伏在她的肩窝,“爷是男人,尚不用女人来自保。”
楚引歌听着动情,可她也知道一个“护”字需要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他已为她涉险多次,只要她在这,他的半只脚就是陷在死亡泥潭里的。
她必须走,他才能在朝堂上毫掣肘,长风破浪。
而不是再度被迫迈入轩辕台。
楚引歌这时才觉出他的浪,因一个女子剥衣剖心,裹缚自茧,舍一切,弃一切,只为护住她。
她的双手环抱上他的后脊,似一张蓄满力量的弓,随时能挡在她面前,一声令下,驽箭离弦。
可她,不要他做这样的牺牲。
这侯府的上下几百口人的命都不该因她的贪念在这浮世高悬,从被火场救出的一刹,她就知道,她活下来是赌上了多少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