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拉维瞧出他身躯肉体上的变化,正在肉眼可见地迅速僵冷下去。
比尔脸上的诡笑如同定格,眼神中混杂安宁、迷乱、喜悦和一点点疯狂,他抓过那盒【地狱之土】,僵颤着抬起手一把倒进嘴里盒中的将近一半。
接着他的皮肤急速变成焦黑状,双眼中瞳仁失去颜色、分解散开,混成一片厚浊的灰白。
比尔整个人仿佛化作了烧焦的雕塑,瞬时之后失去了所有生命气息,以那个后仰的坐姿固定在椅子里。
然后,从他的头颅里开始析出一些银白色的颗粒,这些颗粒一触到空气,就立刻气化成一道道银色的轻烟,并上升聚拢成一团。
这团银烟迅速扩大,里面呈现出一面光幕,逐渐有幻象画面在那上面浮显。
幻象中,是比尔西装革履、完好如初的背影,他的银色发丝被风吹动微微摇摆,他行走在一片火红的城市废墟之间。
那城市,看起来就像是新约市的末日场景。
在他的身周破碎街道上,有许多碎裂的人类尸体,天空中,有岩浆一样的红色液体在向下洒降。
这些黏液包裹住地面上扭曲破裂的尸体又向上升起,化作一道道粘合的人体尸柱,这整个幻景向外散发着恐惧与疯狂的意念。
形成的这些尸柱,直朝向燃烧一般的天幕正中,一道血色的巨大裂隙,尸柱里那些碎体扭曲的手臂突伸出来,全都做出向上托举的姿势似乎在乞求着什么。
凯瑟琳若有所思地望着这幻幕中,那些受融化扭结的尸身,眼瞳中有碧火在跳。
吴拉维看得有点皮肤发麻,心口、喉头、手掌间都在隐隐充血发热。
幻景中的比尔渐渐走远,他在那破碎燃烧的街道尽头处,慢慢回过身来,向吴拉维招了招手。
然后银烟光幕内的这些异象全部消失,“啵”的一声在其中间裂开一条五彩斑斓的缝隙入口。
“你……要不要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同时观察着以防不测?”
随他进去……虽然比尔说得这像是没什么难度的一件事,可看到刚才光幕内的情形后,吴拉维忽然有点心里没底。
“没必要……而且我觉得我留在这里的话,才是完全帮不上忙。现在我是这里唯一的升华者,具备‘男爵夫人’的超视能力,进入这异梦之境里和你相配合,搞定比尔先生的这件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凯瑟琳睛生幻光,直直瞧着光幕说,脸上又是一副好奇、被深深吸引的表情。
“……好吧。”
于是吴拉维起身在前面,右手向后侧伸拉住她的胳膊,有些紧张地跨进了那幻幕的裂隙入口里。
……………………………………
穿过灼热的红色浓雾,他们便踏进了那片方才幻景中的血火废墟之地。
破碎燃烧的街道尽头处,比尔已消失不见,拉维拉着凯瑟琳向那里快步赶去。
眼前的空气被火热的蒸汽所扭曲,四周全是血赤色的迷蒙,黑熔的楼房残体、汽车残骸以及望不到头的焦土。
还有那些人体尸柱。
“啊……这些,就都是堕入地狱中的灵魂么?”
凯瑟琳看着它们喃喃地说。
“应该不是吧,我觉得更像是某种类似恶魔仪式的牲祭?”
吴拉维根据他自己的直觉异感猜测。
经过其中一根时,他胸膛上校处突然刺痛,血热瞬间传遍全身的神经,一股腥念冲上喉间。
他脑颅受这冲涌后激烫一昏,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一道血色花朵图纹蓦地在掌心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