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燕子的年龄都有点小,有时候出去和人打交道,对方还把他们当作孩子,不容易被人相信,有个年龄大一些的人来张罗会少去许多解释的误会。和表哥约定好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村子里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有很多。找几个人出去打工,工资开的还那么高,很多人都愿意去的。
路远只给表哥提了几个找人的标准:就是不要快结婚的;不要不能吃苦的;外在形象要能看得过去,毕竟卖货还是要看着漂亮一点儿,手脚灵巧一些的。
在有一周就要开学了,路远必须在开学之前把这些琐碎的事情安排好。表哥在村里找了三个男工三个女工,找人的事情路远没有参与,都由表哥去做主了。毕竟以后还需要他去管,现在早点树立他的权威也有利于工作之后的管理。
他提前订好了几个人去北京的车票,在村里和表哥商量好,刚开始先不要说的那么细,只说带着几个人去京城一家工厂打工。就这样几个农村姑娘和年轻小伙子,扛着简单的行李带着自己的梦想和憧憬来到了京城。
磊子和妈妈已经把自己家的几间厢房收拾干净了,房子里还细心地都刷上了白灰,尽管简陋依旧,但是看起来干净多了,每个屋子里放了两张床,厢房本来也不大。摆上两张床就显得挤挤插插的,可是这些从村里来的年轻人,在家里都是一家人挤在一铺大炕上,家里人口多的,甚至男男女女都挤在一幅炕上。到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单独的床,已经很知足。
路远让燕子买了很多菜,又让韩磊家的婶子帮着炖了一锅肉。晚上一帮年轻人围了一大桌,尽管彼此都认识,只是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免还略显生疏。几个同村的人既新奇又忐忑的看着路远和燕子,表哥说:“远儿讲几句吧,大伙都奔着你来了。”
路远端起手中的杯子,很平静地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村里老少爷们论论大家都沾亲带故的,我就简单说几句。大家都知道,现在农村过的是什么日子,一家人心心苦苦一年,不但剩不下几个钱,有时候过年想买两件新衣服都难。家里的日子我相信在坐的每个人都看得见,靠着种那点地,我们祖祖辈辈都得受穷。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大家可以在这大都市里哦能够有一份工作。我希望大家可以珍惜这样的机会,也珍惜这份工作。我可以对大家保证,只要你努力工作,把每个店都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做。那么你们每一个人除了正常的工资之外,还会有额外的惊喜。但是我也要在这里提醒大家,每一分钱都是来之不易的,工作要踏踏实实的,谁要是偷奸耍滑,可别怪我不客气,真等到开除回家那天,大伙脸上可是都不好看。”
路远举了举杯子,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我和燕子刚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就一个煎饼锅,干到现在我们已经租下了两个店面。在家的时候,王强表哥已经和大家说好了一个月工资一百块钱,但是就象我刚才说的,一旦经过大家的努力,每个店都创造了很好的效益,那么除了我承诺的工资之外,还会有丰厚的奖金发给大家。当然能不能多赚钱,还取决于我们所有人的努力,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每一个人,把店当成自己的家一样,我们说不定也能创造一个奇迹。”
“以后我可能不会长期在这里,这里简单的分一下工。王强表哥负责两个店的人员管理,和磊子一起负责与市场沟通各种情况。燕子负责两个店的财务,帐记清楚,款收好,有事和表哥你们多商量。磊子主要负责外面的采买,最好有时间找七叔去安排一下考个驾照,我们需要买台车。”
他想了一会又说道:“暂时就先这样安排,以后有什么变化在说。行了,大概我就说这么多,大家坐一天车辛苦了,吃饭,吃饭。今天肉管够,而且以后我们每天都有肉吃。”
路远明白,在没有赚到钱的时候说再多都是没有用的。只有工资发到手里,切实地改变了每个人、每个家庭的时候,才会真正的说服每一个人。
吃过晚饭,路远又把表哥、燕子和韩磊几个人单独叫到一起。把自己想到的一些事情又再三交待了一番,让他们把饭桌上的一些意见和决定先写在本子上。现在的这个小圈子基本上就相当于路远核心的管理层了。他知道,管理其实是没有天才的,更多的是勤奋,执着,不怕吃苦,再加上一点点的天赋和无数次的失败的累积。尽管这只是一个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小团队,但是路远却对这个团队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路远和燕子还是住在了韩大爷那边,他回家的时候,燕子要每天收钱算帐,还是不要和大伙住在一起好些。所以在和燕子深谈了一次之后,还是决定让燕子依旧住韩大爷家,不和大家住在一起,有这两位善良的老人照顾着,他还更放心些。
初秋的季节清晨已有了少许的寒意,牛肉面的推出恰逢其时。在面坊加工好的面条,细长劲道。大片的牛肉,调上牛骨头熬制的高汤,在舀上一勺辣子,碗里配上几片时兴的菜叶,色香味俱全,吃上一碗甭提多美了,两块钱一碗,路远特意买的那种大号的碗。一个男劳力一碗面也能吃饱。
生意还是如预料中的火爆,新来的几个人刚开始的两天还有点手忙脚乱的,不得不说表哥这个以后的厂长不是白当的。自己身先士卒,很快就把几个人安排得井井有条。路远看着这场面,心想换了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排几个人,才能达到这样忙而不乱的效果。
转眼,已近八月底。路远必须要回新镇了,他不能在开学的第一天就迟到。吃过晚饭,路远在燕子的小屋里,俩个人相对无言。经历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之后,俩个人小心翼翼的选择了回避,更确切地说是路远选择了回避,在那之后,两个人便在也没有更亲密的举动。
还是路远先开口说:“燕子,这次回去大概要到放秋假的时候再过来,不过也很快,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你这段时间要照顾好自己,现在咱们人多了,你就不要再象以前那么辛苦。活儿多让他们去做,你主要把钱收好,帐记明白就行。”
而燕子的心里其实很矛盾。她既不愿意和路远分开,又不愿意路远和她一样每天去店里忙碌。她认为路远是和她不一样的人,应该有更好的未来。而她只要在身边帮他陪着他就好,这个农村姑娘还没有更多的想法去思考自己的未来,但是她不能想象未来没有这个男人。
两个人聊得很晚,也说了很多。“燕子,睡吧,明天还得早起。”路远走到门边,燕子紧走了几步在路远要拉开门的一刻,在背后抱住了他。燕子没有说话,只是轻声地抽泣着,两支手紧紧的抱着他,脸贴在路远的背上,泪水无声的打湿了他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