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在接到路远的信后最短的时间里赶回了新镇。并带回来了小店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利润——三万六千块钱,自从牛肉面的生意做起来之后,店面的盈利能力明显提升了一大块。王强被这么多钱惊呆了,尽管他每天也在店里忙碌,看着每天顾客排队买煎饼,等着牛肉面出锅。看着一张又一张钱被燕子扔进钱盒里,他知道一天会挣很多钱,但是一个月赚几万块钱的事他连做梦都不敢去想。
坐车的一路上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包,不下车也不敢闭眼睛。估计有经验的人都能看得出他那样的表情,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路远知道这样把钱带回来并不安全,但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个年代汇款还只能在企业之间进行。他现在要把这些钱都换成板栗,糖炒栗子锅已经做好了,在老窄厂里只等他去拉。
表哥回来后,路远又在村里找了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帮忙。在村子中间一个被拆除的土地庙的旧址上收购本村的栗子。土地庙台相当于后世村子中心的小广场,也是一个村子的新闻集散地,位置在村子的正中,村里的几条路都通向了这里。
供销社定的价格分了三等,一等九角钱一斤,二等七角五分,三等六角钱一斤。路远适当的改变了一下收购的方法,直接八角钱一斤混收。这样不用筛,老百姓只要送过来过秤,称好分量在拿着路远开的票据到一边的桌子旁表哥那里去领钱。
路远知道栗农们捡点栗子都很不容易,对于质量没有要求的太严格,只要没有特别小的,没有多少虫眼就全部收下。因为省去了筛选环节,收购的速度很快,路远担心夜长梦多,这时候国营企业还很强势,谁知道会找个什么理由工商所的人就会过来喊停罚款了。他一定要趁他们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收完手里的钱,随着收随着找车拉到京城。还在杨庄市场时他就让磊子拿了两条红塔山去找老七,联系华夏石化下属服务公司的一个保鲜库,租了一个库位储存栗子。老七和服务公司的一个副总是很好的朋友,这点事儿对他只是打个电话就能搞定。
路远在这边过秤,表哥负责付款,雇来的两个年轻小伙子用自制的手筛子给收来的栗子分下大小。路远的分级只是为了炒得时候方便一些,自然不用太严格。很快村里都知道路远和王强在土地庙广场上收购栗子,综合价格比供销社还要高,而且还不筛,不用排队。现场就可以结帐拿钱回家。没用一会,各种推车就把这个临时收购点围了个满满当当。
一天下来,路远看了一下帐本,收了大概一万多斤,比路远预想的要多一些。他知道明天十里八村的就会知道这里现款在收购,到时候很多外村的栗农就会涌上来。路远计划,只收三天,不管钱有没有用完也要停收,以免节外生枝。晚上又在村里找了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帮忙,把筛选完的栗子装麻包。
路远在刚放假那会就找飞鸿联系了百货大楼的一辆解放141货车,今天收购车就在村口等着。晚上快十一点装完车表哥又带上村里的两个小伙子随车赶往了京城。他们要在第二天早晨赶到华夏石化的保鲜库把麻包卸车在返回来。路远让表哥带上一条红梅烟,一些吃的在车上。现在就是要抢时间,没有时间吃饭。
表哥跟车去京城,路远只好让父亲停一天田里的农活,来栗子场算账发钱。考虑到明天来卖栗子的人会更多,他开出了十块钱一天的工钱在村里雇了十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又让一个村里的长辈舅舅过来帮忙过称。
第二天果然如路远预料的那样,天刚麻麻亮,土地庙台前就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推车和背篓。路远明白今天这阵势有点大了。这让重操旧业的他有些小小的兴奋,在后世他自己看一台磅秤一天收个几十吨都是很正常的事。这样的小场面他还没怎么放在心上。
路远站在磅秤前,高声地对大伙说:“大家都别着急,也不要挤,在秤前面排好队,等会我会给大伙发一张票,上面有大家排队的顺序。在我这边过完称之后大家就到我边上的桌子前边按号来领钱,谁也不能插队。大伙差不多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不要插队,也不要挤。”这时候的人还都很纯朴,路远一喊大家就主动排好一个长队,有条不紊的收了起来。
今天果然象路远预料的那样,昨天晚上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便走路、骑车的告诉了周边几个村的亲戚朋友们。听到这个消息,好多人改变了去供销社的路都涌到老王庄来了。
忙碌的一天,还好路远早有准备,今天两台秤,十几个小伙子,忙得一个不亦乐乎。中午,路远让妈妈蒸了一大锅馒头,烧了一盆猪肉炖粉条,忙里抽闲大家抓过一个馒头盛上一碗肉,就是午饭了。
快傍晚的时候路远糙糙的拢了一下收购的账单,快三万多斤了。他估计爸爸那里的钱也该发差不多了,过去一问,果然剩的不多了,还有不到三千块钱。还要支付工人工资、租车的钱,可能还有着急去地里干活没有领钱的。不能再收下去了,再收恐怕就要赊欠农户的货款。今年还是第一次尝试在村里收购,不能欠下老百姓的一分钱。
下午四点多钟,开车的黄师傅和表哥回来了。路远在副驾驶位上数了一百块钱十张大团结装到黄师傅口袋里,老黄因为连夜开车已经郁闷极了的一张苦瓜脸,马上就笑成了一朵花。这可是比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还多啊,辛苦了一个晚上就赚了一个月的工资,这样的机会不要太多啊!累、辛苦这时候都算不了什么。
“小路啊,你看你客气啥,这赵经理吩咐的事不用这么客气的”。老黄寒暄着,手却把钱又往口袋里塞了塞。“小路啊,你赶紧让工人们快点装包,我这个时间就睡觉,装车的时候你喊我,别耽误了入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