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路远本意是想请齐县长换个馆子去吃饭。可是杨老师下午打电话到厂里,让路远晚上在会所安排一个局,他请了一个研究农村经济的专家和农业部的一个副处长。晚上再约一下冀西来的领导,让他们把申请报告带上。
下午在枫夜家里把这些事安排好,最后发现最不该出现在晚宴上的竟然是自己,他以什么身份坐在酒桌上呢?
齐县长接到路远的电话很是兴奋。尽管路远安排今天让王强带着几个领导去各处景点转转,但齐守印心中有事,实在没有心情四处闲逛。心不在焉地走了几个景点,就宣布打道回府了。王强则是宁愿在车间里干活,也不愿意做这样的应酬,而且京城他自己都没有转过几次,路也不是很熟。只好把磊子拉来开车,不然光打听路就够他愁的,现在又没有导航,问路全靠一张嘴。
回到招待所接到路远的电话告诉他今天晚上的安排,应该说这样的效率对他的震动还是相当大的。他不禁庆幸在外贸公司的时候,没有因为自己的疏忽让佳琳公司这个客户与自己失之交臂。在以后的交往中又给了路远极大的尊重。他现在明白自己原来以为的那部分优越感,从路远踏入外贸公司自己的办公室那一刻起,就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是一个十九岁的学生吗?这就是一个妖孽!当别人还在自以为是的时候,种种结果早就已经计算好在等着你,真是把自己卖了还给人家数钱那种感觉。
这要多大的能量啊!国内著名的学者、经济学家、农业部的处长,华夏石化的正处级干部,这样层次的人物竟然就这样被一个中学生聚集到一起,齐副县长又怎么可能不被惊到呢?他赶紧让秘书把两位主任叫过来,几个人开了一个临时的小会。研究一下晚上的应对方案,最后唯一定下来的竟然只是今天的晚宴不能在让佳琳公司或是克明总买单。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在为冀西县政府办事,今天晚上一定要去把帐结了。
农委的主任吐了吐舌头说:“昨天的晚宴,他悄悄去服务台问了一下,也没什么特殊的一桌酒菜竟然要三千块钱,赶上抢钱了!”几个人都无可奈何地笑笑,合着自己一年的工资都不够吃一顿饭的。齐县长也无奈的摇了摇头:“那怎么办啊,咱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吃饭的事儿我和陈县请示一下,把带来的土特产多带上几份。在准备几个信封,到时候问问路远的意见,需要的话就送出去,我看就装一千块钱吧!还有今天晚上我们可都是战士,喝酒的时候不能给冀西人民丢脸。”几个人都苦着脸,想着今天晚上的战局会有多么惨烈。
晚上的酒宴上,杨老师主动介绍路远是自己的学生。齐守印有些茫然,什么时候一个高中生成了国内知名学者的学生?而且看那意思还是真的如假包换的学生。看着两个人熟悉与默契的程度应该是经常在一起的模样,一说一笑看到的竟是老师很在意这个学生,说话的口吻都带着点商量。真是奇怪了,这个少年难道真是背景深厚吗?不然这一切全然解释不通。
克明和农业部农村工作处的刘处两个人还认识,刘处一直在京城的圈子里也大概知道,今天这样的场所一般人是不会来这吃饭的。还知道克明是大院的子弟,而且刘处还是杨教授的同学。这样的场合自然就不用在装什么矜持。杨教授和克明当不仁让地做了今天晚上的主宾,酒宴前杨教授先让齐县长把申请报告给外经贸大学的张主任看一下,张主任看完又递给了刘处。刘处认真地读了一遍说:“地方的同志们还是很用心的,但是有些地方还需要改一下。”他看着杨教授说:“这就得你这大学者捉刀代劳了!”杨老师也拿过来粗略地翻了一遍,稍微地皱皱眉头说“行,我看写的很有水平!齐县长你看能交给我吗,稍微改动一下,然后在报给刘处,农业部这一关咱就算备案了!”
齐守印一看杨志远的表情就明白了,赶紧一拱手,“杨教授,您也知道地方的水平写个通讯和发言稿什么的还勉强能用,这样的报告实在没什么经验,请您多斧正!”
杨老师笑笑,把报告放到自己的公文包里。朗声说道:“今天有来自老区冀西的客人,刘处、克明总两位领导,当然还有国内有名的研究农村改革的经济学家张主任。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啊,我也很荣幸参与今天的宴请,这一晃上山下乡都已经过去十几年,离开农村也十几年了,真想去看看。真想念老乡家里的热炕头,烤两块红薯,来一颗大烟叶子,想想都觉得心潮澎湃。”
齐县长明白,这是杨教授在给自己引话,赶紧接着杨教授的话头说道:“尽管老区人民的生活刚刚过了温饱,但是老区还有和过去一样的青山绿水,老区人民还有一颗和从前一样的火热的心。今天我代表冀西县政府,也代表四十万老区人民欢迎在座的各位领导和专家们去冀西考察、指导工作,今天这杯酒我敬大家,感谢大家对冀西工作的支持。这杯酒我喝干,你们诸位随意。”说完一杯快三两的五十二度五粮液直入肺腑。张主任随既鼓掌道:“好,爽快,有这样的地方领导何愁地方工作搞不好呢?去冀西考察算我一个,也算是给老区人民做点贡献。”
酒宴热烈而酣畅,冀西的几位干部今天晚上是豁出来要把几位客人陪好,很有点背水一战的味道。再加上克明在中间的穿针引线,晚宴完美收场,只是齐县长和两位主任还有刘处、张主任都有点喝多了。等到散场的时候,齐县长已经和京城的几位称兄道弟熟稔的很。路远一看这样的局好像没自己什么什么事啊,中间就和杨老师、克明打了一个招呼,自己跑去老四的办公室喝茶去了。
等到齐副县长的秘书去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告诉他,李总已经挂账,不用再结。秘书还以为这个李总是晚宴上的克明总,其实这个李总是会所的李总。路远早已经把三千块钱放在前台,多退少补。而且告诉老四,以后也不用给他免单,他在就付现款,不在就挂他的帐。包括杨老师请客也都挂在他的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