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衿抽空给周曼殊去了一封信，约定了第三天去她那里喝茶。</p>
而就在这一天的早晨，柳子衿坐照内观，发现自己差不多已经突破了练皮境，达到了练骨初期的程度。</p>
为了试验自己的观测是否属实，他把孤竹园发给自己的那把念力刀拔了出来，准备用念头驱动，看能不能使用。</p>
看着手里这柄长刀，柳子衿心情有些激动，当然也有期待和忐忑。</p>
他双眼盯着长刀，运力将所有的思维聚于眉间一点，随后，以这一点发力，努力的向着手中长刀发射着某种信号。</p>
以一种意念的方式，去努力与长刀上面的禁制产生某种联系。</p>
本来以为会很艰难的过程，很容易就产生了进展。</p>
当他意念发出的时候，他立刻感觉手中的刀活了过来。一种无形的丝线，似乎将他的眉间一点与长刀紧紧联系在一起。他感觉刀上那些禁制透过丝线，清晰传入脑中。</p>
那些笔画那样清晰，一一铺阵展开，显现在他的脑海。</p>
同时，刀身上的两种基本禁制，念力吸纳禁制，念力储存禁制，自动启动。</p>
柳子衿瞬间感觉到，本来看着虚无空荡的天地间，瞬间有无数细小电弧般的东西向着刀身迅速汇拢，像是庞大的沙丁鱼群，被强大的吸力吸过来，然后一口吞下。</p>
他在这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那些天地间漂浮的念头，在触及刀身未变成纯粹的念力能量前，里面似乎有鲜活的思想在流动。</p>
他清晰的辨知，这些念头，分别属于人类、动物、植物和一些似乎极其微小的生物，这些念头各</p>
种各样，有的兴奋，有的悲伤，有的平静，有的激动，有的有着复杂的思想，有的只翕动着单调的生命气息。这些念头里有着各种**，各种幻想，有人渴望爱情，有人被爱情所伤，有人追逐名利，有人为名利所累。有人想爱，有人想吃，有人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忽明忽暗的云。有人觉得自己是一头强壮的牛，永远不会被岁月劁成一头有力气无力被阄的肉坨，有人觉得自己是一棵枯死的树，岁月流逝，身体里的生机一点一点沙子搬流失。</p>
有一头猪想要一滩干净的水，有一头牛在被宰时流下痛苦的泪，有蔷薇开放无限欢欣，有枯叶坠落无比寂寥。</p>
有一粒种子，在地上发芽，顶破头上的硬石，长出一片绿叶。</p>
有一株青草，生在水边，沐浴界光，一只羊在旁边喝水，张口将它咬掉半截。它那简陋而复杂的神经，发出痛苦的气息，变成念头，飘荡在天地间。在未完全消散时，被一柄刀吸收，然后思想被抹去，变成一缕纯粹的能量。</p>
还有一些微弱生物出于生命本能最原始的思想，吞噬，生长，再吞噬，再生长，然后分裂，繁衍，死亡。</p>
这些念头如一片大海，瞬间朝柳子衿涌来，各种思想与他那丝线般的念头发生碰撞，让他头胀欲裂。</p>
他赶紧收摄心神，不再去感知这些。</p>
于是昏胀的脑袋一瞬间变得清醒，手中的刀已经储满了能量。</p>
这是一柄按照朝廷的标准以最高水准打造的一柄一级念力武器，储量为三十万念，念力吸纳速度为一息六万念左右。五息之间，刀身中便已储满纯粹的念力。</p>
而那些纷繁的念头，此时已经成为死物。</p>
刚刚那奇妙的感觉，此时仍然留在柳子衿的脑中。他怔怔的看着手中的长刀，有些难以相信，刀身里储存的那些能量，原来竟是那样的丰富多彩。</p>
而现在，它们都被过滤，一切都不存在，变成一堆汇聚在一起没有任何区别的死物。</p>
柳子衿忽然有一种怅然的感觉。</p>
原来，念力武器是一种残酷的东西，念力不是能量，是尸体，是燃尽的骨灰，这把刀就是它们的墓穴。</p>
当这些念力被禁制驱动燃烧起来时，就是那些思想在天地间释放的最后一道光芒。</p>
“或许，是璀璨的。”</p>
柳子衿轻声道。</p>
接着，他驱动刀身上最基础的一种属性加成禁制，也是唯一一道攻击类的禁制，锐利。</p>
刀身上的禁制似乎在动，念力在里面燃烧，同时更多的念头，随着念力的消耗，而快速被吸纳补充进来。</p>
柳子衿持刀轻轻挥下，地上的一张椅子顿时如豆腐般被顺滑的切开。</p>
毫无阻碍，仿佛劈斩空气。</p>
甚至因为没有想象到这种锋利，柳子衿用力过大，险些朝前摔倒。</p>
抽出刀后，过了好几息，椅子才慢慢朝两边倒去，切面平整如镜，看不出任何刀斫的痕迹。</p>
柳子衿收回念头，手里的刀又变成冷冰冰的死物。</p>
这种锋利的程度，碰上普通刀剑，只怕两下就能砍成两截。而如果遇上大多数人使用的那种由寒冰坊打造的一级念力武器残冰，几下也能把剑身砍断。</p>
如果碰上没有穿念力铠甲的敌人，一剑下去，立刻骨肉分离。</p>
他摸了摸身上的念力软甲，心想，自己还要再努力些才是。以后就算自己打不过人家，仗着高级一点的念力铠甲，也能在危机时保住自己的性命。</p>
他将刀收回刀鞘，然后走到走廊上遥望天空。</p>
周围什么都没有，他却仿佛听到了千言万语。</p>
那是芸芸众生，在时时刻刻，证明自己的存在。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