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忽然听到身后有快速的脚步声。</p>
同时听到上官云飞在后面大喝：“你在干什么？”</p>
他惊觉有异，急忙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柄明晃晃的匕首。</p>
韩重言飞奔而起的身体，和脸上一往无前的杀意，让他心惊胆颤。</p>
“你居然敢……呃……”</p>
上官燕放了他，他以为自己安全了，除了上官燕和柳子衿，他不觉得这里有谁敢那么大胆，对他下杀手。所以完全放松了警惕，可是千算万算没算到，韩重言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动偷袭。</p>
上官云飞此时正在训斥上官燕，转头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拦。而刘赫的修为，基本上也就跟韩重言差不多。韩重言又是偷袭，并且是先发制人，刘赫听到异动，转身，看到对方持匕而来，却是已经没有机会躲闪了。</p>
只能说出一句“你居然敢”，然后喉咙就被匕首狠狠扎了进去，刀尖直接从颈后冒了一点出来。一声闷哼，便那样卡在嗓子眼儿里。</p>
那是半句明知必死而发出的惊怒之言。</p>
所以惊怒之中，含着无限的惶恐。</p>
韩重言满脸的凶戾杀气化作春风拂面的笑容，仿佛春天到来，界光和煦，冰冻的地面融化，青草萌生，百花盛开。</p>
刘赫感受不到界光的温暖，只是觉得四肢百骸一阵刺骨的寒冷。一直冷到骨髓里，冷到血液里，似乎要把整个人都给冻住。</p>
他看到前方上官云飞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嘴里大喊大叫在说着什么，但他什么都听不见。</p>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仿佛变成了死寂之地。</p>
一切都没有声音，并且变得逐渐朦胧，逐渐昏暗。</p>
他睁着眼睛，不甘闭上，也不敢闭上，他知道，双眼一闭，迎接自己的便只有黑暗。</p>
无边无际的黑暗。</p>
自己将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不存在，自己也不复存在。</p>
他不甘心。</p>
他很恐惧。</p>
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用力的睁着眼睛，但世界仍旧在变得漆黑。</p>
朦胧间，他感觉脖颈间有液体在喷洒，液体落到脸上，稍微有一丝暖意。</p>
那是他自己的血。</p>
血液在眼前喷过，朦胧像黄昏的云彩。</p>
然后他感觉自己身体变得僵硬，再也站不住，开始往后倒去。</p>
他看到上官云飞急速朝这里奔来，伸手要扶住他。</p>
但是晚了，他重重栽在地上。</p>
尘土飞扬，嘴里进了尘沙，颈后刀尖触着地面，往回退出一点，很奇怪，刀在颈中移动，竟然一点都不痛。</p>
“小王爷！”</p>
他终于听到一点声</p>
音，那是上官云飞充满惊骇的尖叫。</p>
然后世界彻底朦胧，变得漆黑。</p>
他知道自己死了，但不知为何还能感觉周围有很多人在走动。</p>
只是一切都变得模糊，世界像蒙上了一层纱。</p>
在这最后关头，他想起自己和廖长天游历到青州，去柳子衿独居的小院外闲逛的情景。</p>
他当时看着那座普通的民间小院，心中满是轻蔑之意，还指着院子，向廖长天道：“这种人，混得如狗一般，居然与本王齐名，真是莫大耻辱。高山不与坟比高，本王这次只能放过他了。”</p>
现在想想，当初应该把他杀了的。</p>
真应该把他杀了的。</p>
真应该……</p>
“韩重言，你在干什么？！你不想活了不成！”上官云飞看着地上死透的刘赫，心中又惊又怒又惶又恐。而他面前的韩重言，却一脸淡定。</p>
“人是我杀的，又不是你杀的，你急什么？”</p>
“你……你……你……”上官云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半晌，一跺脚，“你就等着给人赔命吧！”</p>
这个时候，柳子衿和上官燕也快步走了过来。韩昭雪和周曼殊听到动静，也都下了马车。</p>
那些禁军精锐，早已经围在周围，不安的走动，全都窃窃私语。</p>
看到刘赫惨死在地上，韩昭雪和周曼殊全都一脸震惊。</p>
韩昭雪更是忍不住身体颤抖：“重言……你……你……你怎么能……”</p>
“姐，我染上毒瘾，这辈子已经废了。我不想活在世上丢人，但是死之前，至少得把你的后顾之忧解决了。刘赫只要活着，早晚都会再想办法伤害你，我不能给他这样的机会，所以必须现在杀了他。”他说着，一指旁边树林，“而且，关响在看着。我要是现在不杀了他，关响死不冥目。并且，他一定会瞧不起我……这是天意。”</p>
韩昭雪已经泪流满面，她又气又急的跺着脚：“可是你把他杀了，你怎么办！你告诉我你怎么办！”</p>
“毒瘾太可怕了，我戒不了。现在把刘赫杀了，我再去投案，就一切都解决了。关响可以冥目了，姐你以后也不用担心被人害，我也不需要痛苦的苟活于世。一切都很完美，不是么？”</p>
“重言你……”</p>
“关响还有个妹妹，姐你知道的。以后帮我照顾她，告诉她我对不起她哥。”</p>
“重言……”韩昭雪哭得已经有些绝望和崩溃。</p>
上官燕看着柳子衿，问：“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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