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外面热闹，宫里也没闲着。</p>
各宫嫔妃，三省六部的各级官员，都在窃窃私语谈论着这件事情。</p>
太和殿中，三位宰执，六部尚书，顾昭德，公羊贺，武威王，都在各抒己见，议论着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p>
浩然学宫的宫令姬子禹也被请进了宫里，一起商议这件事情。</p>
现在儒、墨、佛三宗代表人物俱在，三省六部枢密院掌事者也齐聚一堂，再加上长乐公主、净心师太，今天这场面，已经不压于谈论重大国事了。</p>
但是，没有任何一件国事，比现在这件还要让人难以决断。</p>
武威王往那一跪，别人有心想要给柳子衿求情，说话声音都不忍心放太大。</p>
而王介甫的黑材料在御案上摆着，有心站在武威王这边的官员，说话声音也显得有些没底气。</p>
刘义隆在龙椅上坐着，看着这些人争执不像争执商量不像商量，言语之间，似乎颇多顾忌，真是气得够呛。</p>
到最后，干脆让六部尚书全部闭嘴，只让剩下的人商量。</p>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即使子衿是我顾家人，我也不敢为他求情。”顾昭德表情严肃道。</p>
“半步墨师乃国之重器，一人可抵万人，若一味只按常理来论，那就太不合适了。”公羊贺道。</p>
江义渠则是道：“杀人毕竟是大事，若不严惩，恐怕会使大宋律例的威严降低。可是若要严惩，从大局上来讲，似乎同样不妥。而且他又是天生佛子……”</p>
姬子禹道：“这件事情与他是不是天生佛子无关。天生佛子，也不能随便杀人。”他是儒家亚圣，自然不能让佛墨两宗位置太高，因此直接否定天生佛子的神圣性。</p>
慧智方丈轻笑一声，并不说话。</p>
武威王大叫：“此事若不按我大宋律例处置，法将不法，那些刁民，只怕要日渐狂妄了！”</p>
王介甫道：“若要按大宋律例处置，刘赫没被柳子衿杀掉之前，他就已经上了断头台了。”</p>
“我儿已经死了，你居然还在这里恶言中伤于</p>
他！”武威王对王介甫怒目而视。</p>
刘义隆一拍御案：“行了，都别吵了，让朕静一会儿。”</p>
于是太和殿瞬间安静下去。</p>
而这个时候，院外太监高高的喊声响起：“柳子衿押到。”</p>
“押他上殿。”刘义隆道。</p>
于是太监一个传一个，直接传到几重宫殿外，随后，上官燕押着柳子衿，直接向太和殿而去。</p>
这个时候，步鹿孤婵和韩昭雪已经接近皇城，那骑从内城北城门驰来的快马，也已经来到刚刚凤栖梧等人凭栏俯视囚车的地方。</p>
……</p>
……</p>
“柳子衿，你今天有什么话要说么？”刘义隆问柳子衿。</p>
柳子衿道：“臣希望我朝的法令能够严格一些，不要本来应该是朝廷处斩的人，还得微臣亲自动手。等到杀了人，还要被押入大牢，这实在太荒谬了一些。”</p>
“法令是人去执行的，只要是人，总有疏漏。遇到这种事情，我们应该帮忙检举，而不是亲自动手杀人。若是人人都可以自由处置罪犯，那还要衙门做什么？子衿，你做的事情是对是错，还有待商榷，但是道理，却不是这么个道理。”顾昭德道。</p>
柳子衿道：“那敢问顾枢密，如果我检举刘赫贩卖极乐粉，拐骗虐杀少女，你说这衙门是敢管呢，还是不敢管呢？”</p>
“那就要去问负责这方面事务的官员了。”顾昭德道。</p>
柳子衿道：“他们敢不敢管，顾枢密自己心里还没数么？在朝堂之上摸爬滚打几十年了，你在这装什么傻呢？！”</p>
“你……”顾昭德气得双眼圆瞪，说不出话来，最后也只能恨恨一甩衣袖，“真是丝毫不懂礼数！”</p>
其他人也被柳子衿这说话方式给惊到，真是丝毫面子都不给。</p>
“子衿见我时，礼数还是挺足的。”王介甫在一旁道。</p>
顾昭德冷哼一声：“臭味相投！”</p>
刘义隆一拍御案：“行了，都别吵了，你们给朕一个确定的说法，这柳子衿，到底是杀，还是不杀！”</p>
武威王登时仆倒在地：“此人不杀，我皇室颜面何在啊！”</p>
王介甫道：“是皇室颜面重要，还是善恶是非重要？”</p>
顾昭德道：“善恶是非，最难明辨。这件事谁是谁非，暂时还有待商榷。”</p>
公羊贺道：“能够靠一个发明改变百年战局的人，柳子衿是从古至今唯一的一人。天子乃万民之天子，还请三思。”</p>
慧智方丈道：“南陆从未出过天生佛子，今时罗汉入梦，乃是对我南陆佛宗的认可。若是天子将佛子处斩，只怕今后南陆武修将被彻底抛弃。”</p>
江义渠道：“实在不行，先将柳子衿关入大狱，日后再做决断。”</p>
净心师太不满道：“天生佛子，身份尊贵，枷锁在身</p>
，已是极大侮辱，又岂可长久处于狱中？万万不行。”</p>
“天生佛子，更应该能经历万般磨难。若是连狱中之苦都不能受，又算得什么天生佛子？”姬子禹和柳子衿无仇，但涉及到宗门之争，他便只能站在佛宗的对立面。</p>
武威王一声凄惨嚎叫：“我儿死的好惨啊！”</p>
刘义隆瞬间头疼得不行。</p>
看来今天这事儿又要不了了之了。</p>
正准备想办法开溜时，一个侍卫忽然出现在殿外，他与值殿太监窃窃私语几句之后，那太监立刻对着殿内喊道：“禀陛下，北城司司隶校尉程勋求见，有要事禀告。”</p>
刘义隆道：“宣程勋进殿。”</p>
旁边太监重复了一遍之后，那司隶校尉立刻快步进殿，拜倒见了礼之后，刘义隆让他起来，然后问道：“程勋，何事禀报？”</p>
程勋双手一拱：“禀陛下，方才北城门外，有一蓝发女子求见，她自称是西夏公主，要参见陛下。臣无法认定其身份，特来请陛下定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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