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午年乙卯月己巳日(一九七八年三月八日)
宜出行
秦宇穿上清洗后的一袭天蚕丝长衫,衫色随境,幻化成土灰色。长长凌乱的头发,挡住秦宇的帅脸及一脸的剑眉星目。从远处看,秦宇就像前朝的遗少,才从大山中溜达出来。最醒目的是,穷成这样,还抱着一只迷你狮子狗。
从西到东,秦宇不知道走了多远,只知道走了多少天。这一路行来,一人一狗,变成两只丧家犬,没吃,没喝,没地住,最可恨的是,路上饿极的人,总想把山羊狗煮来吃。
总之都是山羊狗惹的祸,秦宇一路向东逃。
暮春月末,一人一狗来到淮河边,大河波浪宽,两岸是麦长莺飞的农家田,拂堤杨柳醉春烟。可惜庄稼苗是草,草不养人,要不是用内桃源的灵果仙草支撑,一人一狗早就成为这片饥饿大地的养份。
这一日,秦宇和山羊狗看着一望无际绿油油的田野,这是希望的田野,这是丰收的田野。可是丰收的是草,一人一狗真的,真的不想吃草。
一看到草,秦宇胃里就泛酸水,他感觉自己从脚到头都是原野的颜色。
秦宇看了一眼无边无际的绿,又看了一眼天上那轮散发无穷无尽热力的太阳。他希望太阳再热一点,再热一点,把这一无边的绿色庄稼晒黄。
秦宇幻想夏季收获冬小麦,庄稼收割完,一锅锅的馍馍蒸出来,麦香四溢,一堆一堆雪白馍,堆满淹没了自己。
他秦宇可以畅开怀吃,吃到自己不想再吃。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这片中原之地,除了庄稼地,就一个个没了生机的村庄。村里留下少数人照顾庄稼,大多数人都出去谋食。
说是出去依谋食,大概率就是出去要饭。
所以秦宇抱着山羊狗四处游荡,没有人感到奇怪,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前面有一处高高高的山岗,那里有处村庄,充满生机。为什么秦宇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因为秦宇看到山岗上炊烟升起。
秦宇抱着山羊狗加快了脚步,奔走在田间小路上,倏的长面有一道黄影从庄稼地里窜出,抢在他们的前面。
是可忍,肚子不能忍。
秦宇飞起一脚,把这只黄皮子踢飞。
空中那只黄皮子的一双豆眼回视,恨恨地盯着秦宇和山羊狗。
”汪,汪----有人要害朕。”
“说人话。”
“还有问,谁不给吃的,谁就要害狗。”
秦宇不理这只思维处于混乱中的山羊狗,现在山羊狗非常纠结,他不时的在问,自己是谁?是神,是羊,还是狗?
炊烟升起处,看着很近,走起来却远。
日落西边,夜幕降临。
秦宇抱着山羊狗,仍然奔波在路上,拖着疲惫的身体,急冲冲向炊烟和灯火之处急行,脚下的田间小路上,不见一人。
黄昏已过,牛羊下括,农人归家,小路一片死寂。
秦宇绝对算一位晚行人。
“山羊狗,我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你闻到吗?”
“快点,快点,小秦子,朕也闻到了。”山羊狗对秦宇道。
秦宇加快脚步,可是村庄好像就在眼前,又像在远方,就是走不到地。
当月亮刚升起时,四周应当一片明亮,秦宇却感觉自己陷入到一片漆黑中。他想问山羊狗,从山里出来,就不睡觉的山羊狗,竟然睡着了。真是个谬种,可又不能丢下他,他是同伴,秦宇生气地把山羊狗夹在胳膊下,独自一人奔向那炊烟升起的村庄。
当秦宇感到绝望,饿得不想走时。
路一转弯,他看到前面路上多出个人来。秦宇的眼睛可以夜中视物,他看得很是清楚;那是位身着一袭黄色长裙的年青女子,悠闲在走黑夜的在小路上。
有问题,有古怪。看了一眼山羊狗,真狗,他还在酣睡。
“诶,那位姑娘,等下朕!”秦宇学着山羊狗戏谑地高喊。
前面黄衣姑娘,没有回答,似乎没听见一样,低头不回——继续走着。秦宇快步,与黄裙女子并肩相行,他转头想看清女子的容颜,可是女子却总转头面向相反方向,就是不让秦宇看到自己的容颜。秦宇努了几次,左右,右左,总是功亏一篑。快到村口时。那个女子,一眨眼的功夫不见了?村子东头有处大院,灯火通明,汉白玉石阶,金碧辉煌的大院,黄灿灿的大门。这院落,一看就是过去的富甲一方的地主老财家。这一路行来,秦宇对这个时代了解越来越多,历史书也看了很多,早就不是小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