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轻吕沉默一阵,有些腼腆的笑道: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觉得,学校兵器库里的那些剑……都不配被我所使用。”
秦可慧:“……啊。那什么样的剑,才配被你所用”
周轻吕郑重的说:“为我所用者,必定非凡者。”
秦可慧沉吟一阵:“老师一直没送过你什么礼物。你突破先天之时,老师将‘大衍’赠你。”
周轻吕倏地一惊:“大衍……那不是,那不是……老师的丈夫,生前所用的世间之神奇”
秦可慧笑了笑:“是啊,他战死之时,那把剑随他陪葬在了卧龙郡的陵园之中。陪葬品这种东西,我一直反对,那么好的宝贝为何要尘归尘可是他们非要觉得这有象征意义,我不这么认为,你突破的时候,老师将它挖出来给你。”
“不可……”
“没什么不可的。我没教过你什么,我会的,都是学院的。学院的,你从来只做参考而不习练。等于没教,老师心中也有愧。好了,你去吧。”
“是,老师。”
周轻吕在无数的白眼、鄙视之中离去了。
而秦可慧站在窗前,看着周轻吕匆匆离开的背影,两滴老泪忽然流了出来:
“老师大限将至,感觉越来越明显了。此生最遗憾,便是无法看见一个叫我喊一声‘老师’的真正的妖孽崛起,我心不甘。试想,若你成为这世间巨鳄之时,依然喊我一声老师,那场面,得让我这爱虚荣之人多么受用。”
喃喃自语着,秦可慧缓缓握紧了苍老的拳头,眼里闪过一抹坚决:
“我撒手人寰之际,必定得为你留下点什么。只是遗憾,我不能看见你名扬九州,惊奇天下的一天了……”
“……”
周轻吕没有回自己的宿舍,送完了秦老师之后,就步伐匆匆的离开了校园。往卧龙郡城外的树林之中走去。
他要开始正式的修炼了,废寝忘食的那种。
而他的修炼方式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并且,修炼的时候动静极大,一般情况下,周轻吕都是在城外去修炼。不会被人打扰,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到了树林之中,周轻吕站定,闭上眼睛开始做深呼吸。调整起了自己的心态,将心思全部放空。
约莫五分钟之后,周轻吕缓缓的半蹲而下,舌顶上膛。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这便是内家桩功,在特殊的站姿之中,暗暗契合天道至理。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之中,企图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呼吸。
一吸。
‘嘶——’
如长鲸吸水。
这一刻,天地之间的灵气,随着周轻吕的吸气,发了疯的开始往他身体之中钻。无数的肉眼不可见的天地灵气,钻进他的四肢百骸,挤压进他的皮肤、肌肉、骨骼、细胞之中。
周轻吕全身的所有细胞,就像是饥渴了一万年的禽兽一般,贪婪的吞噬着来自外界的天地灵气,像是永远吃不饱的无底洞。
吞噬,吞噬。
不知饱胀。
而周轻吕的身体,也在这种润物细无声之中,缓缓的变得更强大。
如果说别人只有一个丹田的话,那么周轻吕全身都是丹田,这,就是内家桩功和这个世界的打坐修炼的天大的区别!
丹田,对于周轻吕而言,反而可有可无。
‘呼——’
呼气。‘嗡——’的一声,周轻吕的周身猛然出现了一阵空气的共振。
如猛虎伏林,那是低沉的咆哮声。那是体内的杂质在往外排出,也是体内的呼吸在进行周天的运转。
一呼一吸,犹如雷霆一般。
面前的树叶,甚至在这一呼一吸之间不断的摇晃、颤抖。而如果仔细的观察会发现,距离周轻吕的口鼻越近的树叶,比起其他树叶,越显得枯黄……
周轻吕在入定状态之中,越来越沉浸,越来越稳。两耳不闻窗外事。
而他不知道的是,一万米的天空之中,两双眼睛已经看他,看了很久很久。
白云之间。
一头白牛腾云驾雾站在云层之上,好奇的往下打量。
白牛之上,骑着一个浑身漆黑的女人。黑衣,黑发,黑裤,黑靴子,一双素手之中还持着一杆将近两米长的黑色长枪。
根本无人能够看见女人的真实样貌,修为低下之人哪怕直视她的脸,也会震撼的发现,你根本无法看清这张脸。明明没有带面纱,可却给你一种模糊,无法直视的感觉。
一人,一牛站在云层之上。却与这天地融为一体。与这大自然融为一体。
无法直视,无法看见,无法揣摩,无法端详。
明明只有一万米的高度,可是下方卧龙郡的无数强者,包括卧龙郡的郡主,都没有发现天空之上有这样的存在。
事实上,哪怕你站在她的面前,她不想让你看见的时候。你也永远无法发觉她的存在,她与这世间万物,融为一体。
女人的眼神穿透了一万米的空间,俯瞰着天下苍生,也好奇的打量着周轻吕:
“明明只是路过,却能发现这样的怪事。”
白牛瓮声瓮气的说:“尊上,他没什么特殊的。只是动静大了点。”
女人缓缓摇头:“不……最怪的是,我没见过这样的修炼功法。我阅尽九州,没见过这样的修炼方式,也没见过这样的功法。神奇了。”
“世界之大,也总有些千奇百怪的东西。他只是奇了点。”
女人呵呵一笑:“何止一点……”
“嗯不是一点吗”
女人抿了抿红唇,喃喃道:“是亿点。”
“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神,竟然与这天地万物而合。这是‘合天道’的功法啊,但是,为什么看起来却又如此的粗陋他整体非常矛盾这就是诡异之处。这么粗陋,甚至有些幼稚的功法,为什么能够合天道呢合天道的功法,哪一部不是精密无比,可他这个就跟闹着玩儿似的。”
白牛闻言猛然瞪大了眼睛,再次仔细的看向周轻吕,但还是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能瓮声瓮气的说:
“那它是牡丹。”
女人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白牛在说‘牛嚼牡丹’,看不懂。
白牛又说:“尊上咱们走吧,别耽误了正事。咱们必须明天去整,要是死了也不亏。”
女人皱眉:“什么叫死了也不亏”
白牛兴冲冲的说:“我专门算了黄历,明天死,是黄道吉日:宜出行、宜出殡、宜下葬。下辈子投胎能托生富贵人家的。”
“反正都得整,那不如选个好日子整啊。咱不能错过明天,因为再过几天的黄历全是宜乔迁、宜装修、宜婚配、宜同房。这对咱不好。”
女人一巴掌拍了过去,冷着脸说:
“你能不能吉利点我是有必胜把握的。还有,别用‘整’这个字,你整的我很不舒服!干架就干架,整什么整!”
白牛嘟囔道:“那整不整嘛。不是,那走不走嘛。”
“等等也无妨……”
女人眼神有些迫切的看着下方的周轻吕:“这也是正事。”
说着,女人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了牛背上。
白牛急忙大喊:
“尊上!”
“别耽误正事,回来啊尊上!”
“尊上……”
“老任!”
“老任你回来啊……”
“你麻痹……”
正吼叫着,白牛忽然感觉到一股浩瀚无匹的气息从下方袭来。‘轰’的一声,轰击在了牛肚上。
只听‘哞——’的一声惨叫,白牛就像是让火箭顶了一下似的,直直的对着天上砸去。
随着越飞越高,白牛根本挣扎不掉,看着越来越远的大地,喃喃一声:
“牛逼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