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明,天蒙蒙亮,村落里的炊烟还未升起,嘹亮的鸡鸣声才刚刚啼过,顾大娘和阮老汉已经在去往镇子的路上了。
阮铁柱一骨碌爬下床,望着桌子上用粗瓷大碗倒扣着的早饭,二话不说,瞬间消灭的一干二净。
他提起门旁的一柄黑铁利斧,正准备去后山砍柴,突然听到屋外一阵喧哗,并伴有热闹的锣鼓声。
“人偶戏!人偶戏!”
“快来啊!看大戏啦!”
“嘿!二娃,快点儿!快点儿!还磨蹭什么呢!”
“今天可有眼福啦!”
村民们兴奋异常,也难怪,这偏僻之所,别说来个戏班子,就是来个货郎驴车那也是不多见的,记得上次有个西域番邦的戏班途经此处,还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铁柱本想先去砍柴,但毕竟还是个六岁的孩子,这样的诱惑哪里抵挡得住,扛着铁斧,随着响声向村口跑去。
村外有处平坦的红土地,四面环树,平时是村民间交换一些山货,兑换些银两的地方,也算个简陋版的集市吧,但今天不知何时,已经摆上了一处偌大的舞台,黄竹架柱,梨木做板,顶上还铺盖着一片油毡麻布,四周两侧旌旗招展,五颜六色的,好不喜庆。
铁柱由于身材娇小,又十分灵活,轻而易举地就挤进了人群,一屁股坐到最前边的一块青色岩石上,等待着大戏上演。
过不多时,一名道士模样的青年,大步走上台来。
只见那人头顶乌丝道冠,一身浅黄色的清风道袍,下身一条白纱纺制的灯笼裤,脚踩一双黑色鹤纹道靴,小腿处还结结实实绑着厚厚的粗布绑腿,这腰间还系着一条青龙禅巾,左手一柄桃木剑,右手一个黑咕隆咚的玩意,也不知道是个什么。
这时铁柱好像闻到了一些古怪的气味,说香不香,说臭不臭,让人有点不舒服。
“各位乡亲,各位朋友,我等初来贵地,没别的本事,摆弄几下人偶,给大家取个乐儿,助个兴!俗话说,江山父老能容我,不使人间造孽钱!大家如果看的还满意,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小老弟我在此拜谢了!”那位道人模样的青年做了个简短的开场白后,场下暴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呐喊。
“感谢大家的热情,接下来让我介绍下四位貌美如花的人偶师,这可是我们戏班的台柱子,所有的人偶都是他们一针一线制作而来,巧夺天工的手艺和精湛的操作手法,我想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道人说完,将手中的桃木剑在空中轻划了一个圈,并稍稍晃动了下他另一只手上的黑色异物。。
不知道众人是否看到,反成铁柱是看到了,那黑物中间像是有个小洞,刚才在摇晃时,洞内貌似出现了一只眼睛,血红的眼白里嵌着一粒青灰色的瞳孔,不过稍稍一眨,就消失了。
突然,一道悠扬的琵琶声,萦绕在戏台周边,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畔里。
曲风古朴,旋律悲凉。让人有一种肝肠寸断的压抑感。
这时,台上的朱红幕帘打开了,四位分着青、白、黑、红的年轻女子婉婉落座,人人手中都持有一把紫檀琵琶,四双凝脂玉手灵巧地拨弄着琴弦,乐曲声时急时缓,亦快亦慢,曲调如高山流水,又似惊涛骇浪,总之,听的众人如痴如醉。
铁柱倒没觉得什么,也许是年龄还小的缘故,在他听来,不过如鸡叫犬吠罢了。但是他却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四名女子从始至终都是闭着双眼,烈焰般的红唇和毫无血色的面颊形成了鲜明对比,不仅如此,女子全身上下露出的肌肤就如涂上了一层白蜡一般,毫不自然。
过了一会儿,曲乐结束了。四名女子缓缓退场,场下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欢呼雀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