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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极瞥了一眼车厢里正在打盹的姐姐。
她慵懒地斜躺在软榻上,眉宇依然紧锁着。
“火是凡火,药是凡药,鼎是铁锅...”
夏极有些不满意,下一刻,锅中药香四逸,已经炒出了一颗灰色丹药。
他小心把这丹药夹入玉瓶中,等姐姐醒了就可以吃了。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车厢前,传音问:“雷堂主,王家当初放弃你也是逼不得已,为何要灭他满门”
坐在车前的少女不开口。
夏极问:“生疏了”
雷堂主还是没答。
夏极也沉默了下来。
这种问题本来就不该问,选择而已,问就是责怪。
雷静云不想回答,这短短一两年时间里,变化太大太大,她从王都的地头蛇变成了无名人,又成了阴司的黑白无常,红楼的幕后主使之一,而原本她没太看得上的夏将军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阎罗,成了无名人首领,处处压她一头。
良久,少女忽然回了句:“静云对主上有一片忠诚。”
她的话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
有些冷。
她无法面对夏极新的身份。
但却绝不会背叛。
她坚守着阴司身份。
夏极道:“静云,你已送我出了王都,王都内里还需要你来安排,回去吧,这车我自己来。”
雷静云二话不说,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她明白主上只是眼馋她的车,所以也只是找她要个车而已,并非要她的人来陪...
何况,她在山中的“研究”也正进行到关键时刻,能跑出来当个车夫已是真正的“言听计从”了。
临走之前,雷静云又甩出了一张金属片,片子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大抵都是这样马车的使用说明,以及鸡蛋放在哪儿,米饭在哪里,如何生火,如何启动机关进行攻击和防御,如何化车为船横渡大河等等...
夏极收好金属说明书,便是坐在了车前。
“黑豹“虽然能自己认路,但逍遥王并不太想面对白昼时分的夏宁。
...
...
大概在第三天午夜的时候,夏极看到了一只灰色的凶鸟从天而降。
他察觉这凶鸟的态度有些奇怪。
不像是来捣乱的...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这凶鸟是一点红色,换句话说,它是妖。
凶鸟双目闪烁着妖异的血红,它收敛气息,双爪落在了车板上,鸟颚下生了些灰白的胡须,这凶鸟轻轻道了声:“娘娘,我随您千年,如今想来道别。”
车厢里传来夏宁的声音:“你去吧。”
“属下...去了。”
凶鸟展翅,它来此告辞,其实是生命将尽,所以想选个自己的墓穴而已。
临行前,它好奇地侧头看了一眼娘娘这18年来一直陪伴的人类少年。
它不明白,为何娘娘要陪着这少年。
他值得么
夏极也看向了它的眼睛。
恍然间,他神识有些触动。
然后...
这一路上,夏极看到了许多夏宁的旧属。
这些旧属在过去都悄悄藏蛰着,使得夏宁虽然足不出户,但却能够在一定范围内彻底掌控周围局势,否则东海与夏宁之间如何联系
而从众妖对夏宁的称呼来看,姐姐在妖族的地位怕是不低。
然而,夏极却没有去问夏宁是什么妖。
姐弟两人,这么一路向北,紧跟着祝融。
路途上,他见过了很多妖。
他看的出来这些妖是来“道别”的。
这是死别。
而这些妖的过去显然都不简单,年龄也都是很久远,之前那凶鸟不过是其中一个。
它们的出现,与临终的终结,似乎和那双头水蛇一样在刺激着夏极。
虽然没有进一步生出“小狐狸说它去了”之后的画面,但却是给了许许多多零星的片段。
那些画面如此逼真。
好像是执念。
是心底藏着,临死都不愿意忘却的执念。
如今这些执念却在被夏极感知。
逍遥王靠着车厢,当想到祝融的时候,脑海里忽然生出了点变化。
那是一副画面:
妖族的红雀展翅而飞,身后百鸟跟随着如潮水般冲击,然而却是一个脚踏红莲的神女拦在了红雀面前。
那神女每踏出一步,足尖就会生出璀璨的火焰。
每呼吸一下,便是一圈圈火焰向四周散去。
红雀尖啸一声,化作遮天之火冲了出去,然而那神女却是双手一引,生出一条九头火龙,火龙缠雀,雀吞火龙。
旋即,神女又是念了些咒语,从天而落一方大钟,将那红雀罩了进去。
红雀左冲又撞,怎么也无法逃出。
只听着大钟响了几声,便是彻底没了动静。
紧接着,那神女双手一扬周身竟是站放开九瓣红莲,这些红莲就如焚化炉,将周围裹着妖气的妖怪们瞬间焚成灰烬。
做完这一切,她轻蔑的一笑,坐在了那大钟上,从怀里取出一方葫芦。
但,一股悲意却是进入夏极心里。
他感觉自己似乎是代入的妖族红雀那一方。
而就在此时,他眼前浮现出一些文字。
这些文字似乎在解答着他想知道的问题。
仙宫的强者,拥有灵宝“镇妖钟”,擅长驱策天地之间的奇火“煮气红莲”。
“祝融就是火灵玄女么”
夏极感觉应该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