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悬崖的密室里,一把钥匙浮空而起,迅速飞来,一次打开了几乎所有的锁。
囚笼里的十多名强者急忙窜逃而出,冲到那重逾千钧的铁栏前,却又被拦住了。
咔。
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外打开了机关,那十多名强者也不多问,这种时候便是先逃出去再说。
他们运气屏住呼吸,用残存的力气飞奔向山下,他们本就是高手,若不是高手,也不会被犬戎关押此处。
直到人全部逃尽了,最后一间囚笼才缓缓打开。
裹着灰金色斗篷的神秘人走了出来,她脸上戴着冷漠的孟婆面具。
绣花结界可以轻松打开这囚笼。
即便不用绣花结界,她也可以让钢铁遗忘自己的重量,而被她轻轻举起。
慕容嫣然优雅地走出,每走一步,都如是鬼魅般出现在极远的距离,至于这昂昂的浓烟,却是丝毫无法伤害到她...
因为她已经让浓烟遗忘了自己的毒素,又让火焰遗忘了自己的温度。
她一路走出,神识范围里,之前逃出的武林高手已是纷纷死去,这些都是她精心计算好了的,然后等到这火焰全部散去,众人也会发现“她”的尸体,“她”只是个普通人,跑的并不快,只是在山脚就死去了,尸体不幸地被烧毁了,但从体型,还有一些随身携带的小饰品来看,就是“她”了。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如果“她”再继续存在,那么夫君就不得不上演为了自己而和昆仑道宗对立的戏码,这不好。
所以,“她”可以死了。
孟婆就这样杀死了“她”。
走在焚烧山林的大火里,她就如在闲庭信步,似乎迅速锁定了什么,这位如今人间的地下女皇飞快向这一处而去。
正返回去和天恒会和的一梦雪正愣愣地看着那场火...
然后,她看到火焰里缓缓走出一道诡谲的灰金色身影。
她才看到,就只觉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了,她花费了一秒钟时间,才明白自己的脖子已经被扭断了...
耳中传来冰冷如狱的声音:
“让你勾引我夫君!该死!该死!该死!”
啪。
一梦雪被丢落在泥土里,很快便是几道极快的黑影闪出,半跪在地对着孟婆,恭敬道:“主上。”
孟婆淡淡道:“把她处理了,不让人察觉她是今天死的。”
“是!!”
说完,黑影便是急速而熟练地处理起了一梦雪的尸体。
这群黑影死士是孟婆精心挑选出来的,号为——阴军。
十兵而出一将,十将而出一侯,十侯而出一王,这就是阴军的制度。
孟婆手下有一对王。
夏极懒散,而孟婆可谓兢兢业业,如今的刺客世界...远比想象中的要强,甚至比夏极当初还在的时候要强。
而孟婆...也远比想象中的要可怕。
因为...她已经把“遗忘”几乎快做到极致了。
做到极致的后果是,有时候她连自己都忘了自己有多强。
神偶能够确保忠心,但却不可能事无巨细的全部知晓,许多关于孟婆的事...夏极已经不清楚了。
...
...
灵鹫山大火。
犬戎藏在深山的监狱,众多失踪的江湖高手,都被这一场火给挖掘了出来。
起火原因大概是因为山中干燥。
众人对于犬戎的仇恨更上层楼,但现在本来就是彻底的你死我活了,所以更上层楼的仇恨还是仇恨,没多少改变。
但这一场大火,对于“剑帝”白起来说,却是一次几乎要令他精神崩溃的冲击。
少部分道宗的人这才知道,那一天其实是妖女一梦雪控制了白起,然后白起与一梦雪的对决中艰难获胜,然后他欲要去寻找自己的妻子时,遭遇了大火。
火后,他在半山腰的山道上发现了自己妻子的尸体。
这种打击是难以想象的。
初夏。
暴雨中。
一方冰凉的墓碑。
碑上刻着“白起之妻乌氏之墓”。
落款:白起。
那哑巴剑帝无声地采撷了一把最红艳的山花,放在墓台上,静静坐在那石碑前,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食不饮。
张道临出现在他身后,他脑子里想法很多,但却无法理解至情至性之人是什么模样,但看到这情景,也是心底钦佩,便是出声道:“白起,她去了未必不是好事。”
夏极:...
张道临继续道:“如今,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返回昆仑道宗了,道士们都被你救过,没有人会去乱嚼舌根,说你曾有这么一段姻缘。
从今往后,你就是真正的,再无牵挂的剑中帝王。
与你说句心底话吧,天地风云即将幻变,而你于此时出世,未必不是一种极大的机缘。”
夏极:...
张道临拍拍手,他身后便是有个道童迅速走出,撑着伞,手捧一个托盘,盘里放着三个热馒头,一叠油纸包着的熟牛肉,一碗清爽的青菜汤。
道童把托盘放在白起面前,又把伞斜遮住那些菜,“白起师叔,吃些东西吧。”
夏极:...
道童叹息了一声,白起师叔是真的至情至性,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可能一朝顿悟,便是踏上九重云霄,成为剑中帝王吧
想起来,那逍遥仙似乎也是这般的人。
难道唯有先极于情,才能极于力量
张道临思索着,他看着那萧索地跪在妻子墓碑前的年轻背影,就如在看着一个未来的神话。
然后,他看到那少年左手在地上轻轻描着。
张道临细细看去,却见是一个“酒”字。
...
犬戎。
“一梦雪去了东边,还出海了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出海”
“确实看到一梦雪大人出海了...”
“那她可有交代什么”
“她似乎心中有疚...”
“愧疚”
天恒一头雾水。
...
昆仑山道,陡峭无比。
哑巴少年骑着一匹健壮的黑马,已经来到山脚下。
他看看那极高的山道,眼中似露出缅怀之色,然后便是匆匆踏步而上。
...
而此时,在灵鹫山中的新碑之前,一道灰金色身影却是静静看着碑台上,已经枯萎的束花。
她弯腰,轻轻捧起,闻了闻,露出甜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