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俑本是可载于史表的艺物,临时塑造的仿制品,也不可能只是唬人而已。
事实上粘在他身上的能看到的瓷粉只是一部分,还有些肉眼看不见,此时还在空气中悬浮,只要他呼吸,瓷粉便会随之侵入肺中。
沾在他身上的瓷粉除了吸引注意力之外,也有实际的用途,一旦江向南受伤,它们便会从伤口处侵入体内,随血液流遍全身,在身体内部肆意破坏。
不过很可惜,或明或暗的瓷粉对不死之身的江向南都没有用。他无需呼吸,也不在乎受伤。
落地的瓷球很快化作一摊泥水,渗入地下,消失不见。
宋勉手中瓷球也化作深色的泥水,先是包裹手掌,然后沿手腕、手臂、肩膀向全身蔓延。
深色的泥水又逐渐转变为白色,纯净,光滑,如一层薄薄的铠甲覆盖全身。
瓷器的白色是温润的,光滑的,可是落在人的身上,比死人的苍白还要苍白,阴森,诡异。
宋勉枯树皮一样的老脸上覆盖着“面具”,僵硬,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可从他的眼神能看出困惑。
双方僵持了一阵,宋勉便先动手了。
他的身影迅疾,冲向江向南,手中没有兵刃,因为他的双手就是最好的兵刃。
白色覆盖的十指,指端锋利,远超刀剑,寻常的铠甲,即使是板甲,也能轻松戳个窟窿。
河海县三十七名君子,他年纪最大,却也是最擅长近身战斗的。
经验丰富,身体非常灵活,绕着江向南,双手舞动如风,眨眼就在江向南身上留下七八个窟窿。
江向南早知道他擅长近身,做了防范,可还是跟不上对方的速度,他的反击一次次在残影中落空,趁此机会,宋勉如白色利爪的双手会又一次击中他。
他受伤了,没有多少血液流出。失去心跳的动力,他全身的血液都向下肢沉积。
沾在身上的瓷粉通过伤口侵入体内,然而没有流动的血液作为载体,瓷粉也只是黏在伤口处,无法更深的侵入。
“噗”
江向南的右臂留下一道伤口,深可见骨,暗红之中一线苍白。
他神色不改,继续和宋勉交锋。
宋勉眼中神光晃动,任何人受到如此重创都不可能毫无反应。
此前他招招都攻向江向南的要害,对方虽然也在防范,可给他的感觉总有些漫不经心,好像并不在乎。
他的身上一定有古怪,一定那个叫丁梦安的女子提前为他做了手脚。
想到此处宋勉决定改变策略,对方不怕受伤,自己也不必白费体力,毕竟年纪大了,体力衰退的厉害。
只需想办法将对方赶出擂台。
宋勉突然后退,江向南紧追,忽然脚下被绊。
一摊泥水自地下渗出,由深色变为白色,在江向南踢到的刹那,更多的深色泥水渗出,并迅速向他的脚上蔓延,同时重复神色转变为白色的过程。
泥转化为瓷,柔软转化为坚固。
江向南有所防备,没有摔倒,可他的右脚被牢牢固定在地面,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挣脱。
细微的、漂浮在空气中的、肉眼难见的瓷粉汇聚落在他身上,先是转化为泥水,接着重新化作瓷器。
形态并非瓷球,它呈一个个桶状,在关节位置牢牢的贴合着他的身体。
一处处关节被瓷器锁死,无法动弹,他现在就像陪葬的人俑。
稍远处,宋勉正在蓄势,他苍老的身体陡然爆发出与之不相称的力量,速度飞快,撞向江向南。
杀生俑以御塑造,可在泥与瓷之间任意转换,不惧火焰,火焰越强温度越高,瓷反而越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