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的正前方,海风将另一个声音吹来,粗豪,张狂,“死人才不配称为君子,很不幸,你就快要成死人了。”
“河海县城出现异象,我就猜到会有君子闲着没事干跑来瞎打探,你们不知道吗,世上最要命的就是好奇。”
“打探不出来,白白浪费时间,打探出来了,更浪费时间,把下半辈子都浪费了。”
“你看我,我也好奇,但绝不会去河海县城打探,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拿我想要的东西。”
有回应就好。
海水箭矢并未因为两人的交谈而停止,只是变的稀疏了一些,但是更加诡异多变,身前身后,乃至头顶,从不同的方向袭来。
“缚”字凝在江向南身前,字形微微扭曲,就像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
晕染的部分都化作微小的“缚”字尘埃,凝成肉眼难以分辨的丝线,飘扬在江向南四周。约束和禁锢的力量围绕着他,无论箭矢从哪个角度射向江向南,最终都会回归无害的海水,除了打湿甲板,没有丝毫作用。
江向南一有空闲就举行寿麻凶礼,为四字令签积攒力量,尤其是在与河海县君子赌战之后,只能挨打的憋闷感让他化身勤劳的小蜜蜂。
此时四字令签内力量充足,他应对起来游刃有余,还能分心思考对方的来历、用意,是否鳋鱼,和寿麻王陵是否有关联?
“你想要什么,我的命?还是船上渔民的命?”
很显然对方是冲着渔民来的,自己的出现对他只是个意外。
也就是说此人和李崇江是一伙的。
先是破坏雷火球,然后安排君子在浮标附近等候,袭杀,排除意外,守株待兔,目的明确。
为什么?
李崇江和这些渔民有仇?
一方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渔民,看天吃饭,朝不保夕,任人鱼肉,另一方是高高在上的君子,而且是一县典史,他们能结什么仇?石伯等人连和李崇江结仇的资格都没有。
李崇江在河海县任职典史二十多年,也是他探查妖裔踪迹征召渔民驱赶妖裔的二十多年,更是他暗中杀害渔民的二十多年。
“事情的背后一定藏着很深的秘密,它会和寿麻王陵有关吗?”
无论秘密是什么,他都不会坐视对方杀人,更何况对方要杀的人里面也包括他。
“是人命我都要,越多越好,来者不拒。”
“杀人是要偿命的,你杀了那么多人,杀了二十多年,一条命可不够偿还。你们有多少人,都出个声,我来数数能偿还几条人命。”
近到江向南跟前的海水箭矢全都被“缚”字禁锢,可也有一部分在远处就偏离目标,射中船体。
现在袭来的海水箭矢威力寻常,不足以射穿厚实的船体,可破坏在逐渐积累。
察觉到这一点,江向南连忙将“缚”字约束、禁锢的范围扩大,“缚”字晕染开的部分更多,扭曲变形也更加明显。
整艘渔船都被约束、禁锢的力量保护着。
伴随着海风而来的声音沉默了一阵,再次响起,依旧张狂,还有些阴冷。
“一位君子混在渔民当中出海,而且是到我这里来送死的渔民,我还以为是你运气不好……早该想到的,哪来那么多的巧合……既然你都知道了,就更不能让你活着离开,死亡能掩埋所有的秘密。”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