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它的动作便定格,文字锁链缠绕在身上,穿过身体,将它从里到外都禁锢住。
江向南游过去,取下经鲁先阁修复后的“车夫”,将辔头套在丑鱼脑袋上。
绳索勒进它的身体,丑鱼如何挣扎甩动也不动分毫,很快它便平静下来,被艺物暂时的驯化了。
左手握住“车夫”,丑鱼奋力往海底潜去,拖拽着后面的江向南,他控制身体姿态,右臂抬起在胸前,让“寻音”时刻都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日”字微光也时刻跟随。
远海的海底,伸手不见五指,“日”字是这片仿佛永恒黑暗之地的唯一光芒。
海水在流淌,也仿佛是千万年不变。
右臂横在身前,“寻音”的小脑袋时而转动,指出几条要多丑有多丑的怪鱼。
黑暗无光的地方,它们的模样要多肆无忌惮就有多肆无忌惮。
偶尔还能看到被“车夫”辔头套住的丑鱼的同类,远海水深,水压变化也大,江向南驾驭的丑鱼已经换了好几回。
许慕云不确定她父亲死在何处,只知道是在这条航道上,所以江向南的任务是沿着航道将附近海域全部搜找一遍,不能说全无方向,但是也非常有限。
整条航道从不句国通向北境,途经数千里,而且海水终日流淌从无停止之时,沉船和船上的东西随波逐流,落到海底时可能已经被冲出很远的距离。
“战船是很大的目标,容易寻找,可万一就是河神的那艘,想寻找航海日志这样的小物件,真的是大海捞针。”
还有更可怕的,既然对方夺走了战船,为什么要把航海日志留下?即便不能动用它神妙的力量,其中记载的信息也是有用的。
和他预料的一样,找了整整一天,没有任何发现。
……
六人当中,除了江向南外最忙碌的便是苏小沐。
战船上不用她做饭,可衣服还是要洗的。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可怜兮兮,好像不拿件衣服给她洗就是天大的罪过。
“衣服哪用天天洗的。”
赵庆一脸的心疼。
小小的身子坐在木盆前,纤细的两条胳膊因为用力而浮起青筋,一个裤腿能套进去两个苏小沐,显而易见,衣服就是他的,此时正与搓衣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赵庆听到这声音更是心疼,“半年没拿到工钱,要是洗坏了,我可没有钱买新的。”
说着他偷偷瞄了丁梦安一眼。
丁梦安左手捧书,右手端茶,清新淡雅的茶香弥漫,竟掩盖了海风带来的咸腥味,她有些出神,瞧着窗外深蓝色的海水,风高浪急,就仿佛她的命运。
她轻声叹气。
船上空间逼仄,这是无法改变的,但在其他方面君子绝不会亏待自己。
这茶是不句国独有的,名为“海茶”,生长在海边。
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就像是毒蛇巢穴附近的解药,它泡出的茶没有丝毫大海的咸腥味,解晕,解乏,上船、下船前喝上一杯,便能立刻适应平稳和颠簸之间的快速转变,茶香更是能驱散海水的咸腥味。
在大海上,淡水是十分珍贵的,对君子却是敞开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