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省古典交响乐团演奏的轻快而又充满激情的婚礼进行曲,一身洁白婚纱的新娘在一位唐装老者的牵引下,从大厅正门朝着站在宣誓台前的刘瑞缓缓走来。
刘瑞看着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的新娘,不禁回想起自己和新娘从言情剧一般的相遇相识,再到相知相爱,一直到两人走到这神圣的婚礼殿堂。
这一刻,什么香车宝马,什么功成名就,什么叱咤风云,都比不上对面这个女人脸上含着泪水的微笑。
“小柔以后就交给你了。”
老岳父把新娘的手缓缓交到刘瑞的手中,眼含期盼的看着刘瑞。
“爸爸,请您放心,我不会让小柔受一点委屈的。”
刘瑞紧紧握着小柔的手,一脸坚定的向岳父发誓。
“现在请新郎和新娘就位。”
司仪兼牧师,站在布道台上,眉眼含笑,一脸严肃的提醒一对新人。
……
“下面,我宣布——”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完毕,牧师开口宣布两人婚姻生效时,礼堂大门那里忽然传来一阵喧嚣,打断了他的见证宣告。
台下坐着的宾客也随着台上众人的视线扭身往大门处看去。
十个弯腰弓背,拄着拐杖,走路颤颤巍巍,时不时还停下来剧烈咳嗽的老太太列队朝新郎新娘走来。
这些老太太各个如同朽木一样,那剧烈的几乎让耳膜炸裂的咳嗽声仿佛在提醒所有旁观者,他们随时都要死了一样。
这些人是谁?
新郎那边还是新娘那边的亲戚?
也不怕老人死在路上啊。
为什么没人拦着他们?
可又有谁敢拦他们?
就这些老太太们现在的状态,恐怕蹲地上就顺便过去了。
台上的新人沉默的看着,台下的宾客窃窃私语,各种嘈杂的声音和心思在这宽阔明亮的大堂的天花板上来回飘荡。
50米的长台,整整两分钟。
也许真的是让所有人都傻眼了,大堂里这么多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些老太太们一点一点的挪到一对新人面前。
“你是刘瑞?”
一个举着吊瓶的老太太眯着眼大声问道。
“对,我是刘瑞。”
刘瑞拍了拍新娘紧抓着他手臂的小手,一脸镇定的说道。
“啊?你大声点!我听不见!”
老太太侧着脑袋,一只手捧着耳朵,眯着眼睛大声的喊道。
“对!我就是刘……”
啪叽!
一口黄中泛绿的浓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在刘瑞的鼻子上。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这摊浓痰缓缓从刘瑞的额头顺着眉弓,沿着鼻梁,缓缓滑下,刘瑞瞬间懵了,这是怎么了?
一直到一股刺鼻的死鱼腥臭味涌入鼻腔时,他清醒过来了。
“你!”
还没等刘瑞发火,又是一团气味浓烈的深色浓痰在他脸上爆开。
这次是恶臭中夹带了一缕缕馊饭的酸味。
呕
十个老太太像是听到了冲锋号一样,纷纷贴近刘瑞,抬着头撅着嘴,一口接一口的浓痰,跟机关枪似的,在刘瑞的脸上身上打出一片片的啪叽声。
“啊!”
新娘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松开抓着刘瑞的手,跌坐在地上不住的尖叫。
台下宾客也被台上的乱象震惊的轰然作响乱作一团。
场地上的工作人员们站在台下,有心上台赶走老太太们,可看他们那随时可能抽过去的身体状况,也愣是不敢上去。
“啊——啊!啊——”
就在新郎刘瑞被一口口浓痰击倒在地,失去理智的嘶吼时,一口褐色的浓痰灌进了他的喉咙中……
刘瑞的父亲紧张的从怀里掏出护心丸,而刘瑞的母亲则直接尖叫一声晕倒在椅子上。
……
纷乱的婚礼现场,一个年轻人安坐在椅子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翻了几页,拿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姓名:刘睿
性别:男
时间:小学二年级寒假后第一个星期一下午放学后
地点:教室门口
因由:朝我吐了我一口唾沫。
报复方式:在他最在乎的公众场合,找十个老太太一起朝他吐最脏最浓的痰。
过程:执行完毕
满意否:是
是否继续:待定
获得奖励:脓液攻击——召唤一团指定大小的恶臭粘液从指定的角度掉落到目标位置,可继续升级。ps:不打死你恶心死你。】
将因为书写而有些卷起的页角抚平,小心的合上笔记本放进怀里,岳明整了整领子,起身离开了乱作一团的婚礼大厅。
岳明,男,33岁,职业卢瑟。自卑、胆小、懦弱又心胸狭窄,斤斤计较。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卢瑟,忍气吞声,只敢心里默默NMP才是常态,现在居然敢跑到现实里进行这种毁灭性的报复,简直是颠覆了整个卢瑟群体的信仰。
从婚礼现场离开,岳明整个人都轻了几分,没有了往日的患得患失,胆小如鼠,报复人的感觉是如此的畅快舒爽持久,比那日常的套上套下都要让人兴奋。
一阵铃声响起,岳明的兴奋状态被打断。
掏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岳明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接电话。
[嘿,黑皮,干啥呢?
手机里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岳明本来是不打算接这个陌生电话的,但又怕错过可能的紧急消息,想不到接听后居然是个不怎么让人开心的声音。
黑皮这个外号是岳明上高中时被人起的,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但如果这外号的全称是黑皮匹格呢。
本是一个轻蔑侮辱的称呼,但习惯性懦弱的岳明再经历了漫长的内心纠结后,照旧选择了默默承受。
即使心里恨极了这么叫他的人,但依着本性,他也仅仅是在心里默默的对着那些人说一声:你们别说了。
自从高中毕业,远离那些人后,已经多久没有听过这个让他听到就全身颤抖的称呼了?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