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第 40 章(2 / 2)

然后就厚着脸皮跟着老爸还有杨伯伯一起进了书房。

看到他这个样子,杨燕收原本还想调侃两句的,可是一进门,他就被摆放在茶台上的那个烛台吸引走了全部目光。

他快走了两步,径直走了过去,然后直接戴上了邵国庆放在旁边的手套,将烛台拿起来迎着光细细的看了起来。

好一会儿,他将烛台放下。

就在那父子俩紧张的准备听他解说的时候,却见杨燕收转身从自己带的包里拿出了一个便携式的小放大镜,再次拿起烛台,看得更加认真了。

原本邵国庆父子俩就觉得这个烛台应该是个稀罕物,现在看杨燕收这副架势,就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看他这么老半天的,一句话也不说,邵洋实在是憋不住了,试探性的小声问道:“杨伯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啊是不是那个特有名的元青花”

杨燕收终于从烛台上收回了目光。

他转头瞥了邵洋一眼:“你还知道元青花”

邵洋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嘿嘿,就知道一个名字。”

杨燕收听后又不搭理他了,转回头再次看向了那个烛台。

邵洋急了:“杨伯伯,你好歹说句话啊,你这是要急死我们吗”

邵国庆伸手在儿子脑袋上拍了一下。

杨燕收终于不再卖关子了,他说:“这不是青花,你们没有看到这烛台上还有红色的纹路吗这和青花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那这是什么”邵国庆终于也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杨燕收沉吟了一下,说:“我现在也不能确定,在瓷器这一块儿我不是很内行。但据我现在看,这个烛台很可能是清雍正年间的斗彩。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真要想确定,还得再找人好好看看。”

“斗彩”邵洋想了想:“是不是就是之前炒的特别火的那个什么鸡缸杯我记得那个东西就是斗彩。那个应该很贵,杨伯伯,那是不是这个也很贵啊”

“你说的那个是明朝成化年间的斗彩,和这个还不太一样。成化年间的斗彩,是斗彩工艺的第一个高峰,而雍正朝,则是继成化之后的第二个高峰期。

这个时代的斗彩技术已经进入了历史最高水平,无论是造型还是色彩搭配方面,都比前朝更胜一筹。”1

“你们看,”杨燕收用手指着那烛台,目光里全是赞叹:“这个烛台的色彩,很明显是把青花和粉彩结合在一起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色彩分明,素雅又精致的效果”

看到喜欢的东西,杨燕收再次犯起了老毛病,像对待学生一般,开始对着邵家父子滔滔不绝,恨不得将自己所知所学全都倾囊相授。

如果是以前,邵洋肯定早就不耐烦了,而今天他却听得相当的认真。

杨燕收连着说了得有十分钟,中间他硬是一次都没有打断。

这让缓过神来的杨大教授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

他终于停了下来,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儿。

他抚了抚眼镜,开口问道:“这东西你们是打哪儿弄来的就这一个”

邵洋转头看向他爹。

邵国庆没有搭理他,而是望着自己的老友,反问道:“这东西还能有几个”

杨燕收又伸手痴迷的摸了摸烛台,这才回答:“这东西按道理原先应该是两个。烛台嘛,通常都是一对儿。要是出手的话,那一对儿和一个的价格可就差得远了。”

邵国庆连忙摇了摇头:“一个,就一个。”

“哦。”杨燕收的语气明显有点遗憾。

可是他马上又转换了语调,继续说:“其实能保存下来一个也很不错了。品相好的雍正斗彩,如今存下来的并不多,成色好的也很难见。

之前,在苏富比拍卖会上,曾经有过一个斗彩福寿三多纹的撇口碗,卖了6415万港元。那个据说也是一对,但是是分开拍卖的。而那件还不是满工,如果这件确定是真品,拍卖的价格不见得会比那个低。”2

杨燕收还在解释着,可邵国庆和邵洋已经听不见去了。

他们两个人此时脑子里能够听见的,唯一的声音,就是自己砰砰乱跳的心。

那噗通噗通的声音,真的是震得耳朵都要麻了。

“六百四十一万港元”

好一会儿,邵洋才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然后理科生的毛病也犯了,下意识的就开始换算:“港币和人民币的兑换率是零点八几,就算是八,那,那也五百多万了啊”

看他这样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杨燕收满脸的嫌弃:“多少钱也不是你的。你管人家能卖多少说吧,你这又是帮谁的忙,拿回来让我看的我先跟你说啊,这东西我可看不准儿,真找我,我也得再找专家给把把眼。”

“我的。”邵国庆忽然说道。

杨燕收顿时卡壳。

他愣怔了一下,才又问道:“什么你的你是说”

他转头看看烛台,又转过来看看好友,伸出手对着他指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这可开不得玩笑,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们家还有这个”

知道在圆谎这方面,父亲的水平一向有限,邵洋连忙出声替他解围。

“杨伯伯,这烛台还真是我们家的。我奶奶以前留下来的。你也知道,我奶奶去世的早,我爸那时候还小呢,大人的事儿也不知道。这东西一直是我爷爷放着的,他压根就不知道有。”

说到这,邵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看他面无表情,明显一副任由自己发挥的模样,心里一阵郁卒。

可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

“这不是他和我妈搬乡下去了一段日子嘛,来回搬东西,就搬出了之前我爷爷留下的老物件。这东西还是我觉得好看,拿出来玩儿,然后我们俩忽然想起来,可以请你帮忙给看一眼,所以才给你打了电话。”

听到邵洋说,这东西是他拿出来准备玩儿的,杨燕收心疼的用拳头在自己的心口用力的锤了捶。

再看向他的眼神里全部都是“你这个败家子,幸好没弄坏,不然我一定和你没完”

看到邵洋都扛不住,默默的将目光移开。

知道这东西真的是老友家的,杨燕收更加的慎重了。

他甚至不等邵国庆开口,就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这烛台我先拿走,然后去找我们协会的副会长给看看。他在古瓷器方面是专家。

有他掌眼,这东西的真假,来历就基本可以确定了。至于卖不卖,怎么卖,这事等确定了再说。你们一家人也可以先好好考虑考虑。”

两家的关系放在这儿,杨燕收这么说,邵家父子没有一丁点意见。更别说什么会担心烛台出事,这种想法他们俩连想都不会想。

邵国庆原本是要留杨燕收吃饭的,毕竟从他去乡下之后,他们这两个老伙计也好久没有见过了。

可此时的杨燕收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亢奋之中,哪里还吃得下什么饭

他当着父子俩的面给副会长打了个电话,在听说有这样一个珍品可看,副会长也激动极了。

两个人立刻就约好了见面的地点,杨燕收二话不说就给邵洋下达了指令:“你现在开车送我过去。”

邵洋马上答应了下来。

按照杨燕收的提议,邵洋父子都没有跟他一起去。

家有重宝,对外还是要谨慎再谨慎。

杨燕收拿出去,别人不会有什么想法,大家都知道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平时找他鉴赏的人多。

按照行规,别人不让吐露个人情况的时候,他也不会在外面宣扬。

但如果让人知道这东西是属于邵家的,那以后的日子,很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这天中午,在儿子和孙女两个人的再三要求之下,姜老太太果然下厨亲自为家里人做了青菜鱼丸汤。

然后又被孙女连忽悠带撺掇的,咬了咬牙,做了番茄炒鸡蛋,切了牛肉,还蒸了一大锅的白米饭。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三个小家伙全都惊得张大了嘴巴,连惊呼都忘了说。

好一会儿,小河才憋出来了一句:“这是我从出生到现在,见过的,最多好吃的东西”

可其实头一次见过的又何尝只有他一个

全家子都是这样。

连姜老太太都忍不住的感叹说,她活了六十多年了,吃过的最好的宴席也没有今天自己家这一桌子来的丰盛。

全是平日里见都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这餐饭,自然是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吃的极为满足,一个个全都吃了个肚儿圆,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餍足。

在听到姜晓菱说,外面还有好些东西存放着,晚上她要和爸爸一起去拉回来的时候,这一次连姜老太太也不由得跟着开始期待。

只可惜,这一次他们的期待明显落了空。

就在天刚刚擦黑,父女两个商量着准备出门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然后张美芳就走了进来。

虽然仅仅就是一天没见,可此刻的张美芳比起之前,看上去憔悴了许多,整个人都没有了曾经的精神气儿。

看得姜家的人全都心疼极了。

“美芳你坐着,阿姨去给你倒杯水。”徐寒梅说道。

“不用了阿姨,我和晓菱说几句话就走。”张美芳连忙拒绝。

可徐寒梅又怎么会理会

她安抚的拍了拍小姑娘的手,就径自去了厨房。

姜晓菱带着美芳去了他们睡觉的房间,刚刚让她坐下,那姑娘直接就哭出了声。

“晓菱,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全家。”

张美芳说着,忽然站了起来,对着姜晓菱就鞠了一个躬。

把毫无防备的她吓了一跳。

姜晓菱连忙往旁边闪了闪,然后伸手拽住张美芳重新坐下,埋怨道:“你这是干什么呢咱们不是好朋友吗,好朋友哪里需要这样。”

“要的,要的。”

张美芳抽噎的说:“我爸爸说你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要不是这几天实在是我们家的特殊时期,他不想再给你们惹麻烦,是一定要亲自上门对你表示感谢的。

爸爸说,无论如何也要让我给你鞠个躬,还让我告诉你,这份恩情我们张家记住了,以后有机会一定是要还的。”

姜晓菱没有想到张伯伯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虽然她昨天冲过去,确实是存了救他们一家人的心意,却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回报。

可这话她也没法说,说出来显得虚的很,就好像故意撇清一样。

于是,只得转换了话题。

“别说这些了,你回去跟伯伯说,让他别想那么多,就是好朋友帮个忙,哪里有那么严重呀。对了,你们家这回应该不会再有事了吧”

“不会了。”张美芳抹了把眼泪,冲着姜晓菱笑了笑。

“昨天我爸爸在厂长办公室发了火,说,他在厂子里拼了命的工作,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被人从背后往心窝子里插上一刀。那些人是要干什么欺负他老实,好说话吗这是准备以莫须有的罪名,要了我们全家的命吗

我爸爸来厂里这么多年了,一向是好脾气,从来没有发过火。结果他这一发火,那些人就怕了。

别说再找我们家的毛病,最后我爸爸说要辞去总工的职务,带着我们一起回老家的时候,王厂长都拍桌子了。

说厂里一定会认真调查,查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给我们家一个说法。

所以,晓菱你放心,这件事应该到此结束了,不会再有什么后续的麻烦。”

听她这么说,姜晓菱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这真的是太好了”

她用手拍了拍心口,感叹道:“昨天其实我也要吓死了。你不知道,别看我在你面前凶得很,其实自己的腿都在抖,我也吓得不行不行的。”

听她这么说,张美芳又开始哭了起来。

“晓菱,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你说,我要怎么报答你呀”

她越说越难受,最后竟然呜呜的哭出了声。

“行了,别哭了,再哭把我妈妈给哭进来了。”

姜晓菱连忙帮她拍了拍后背,又用她的手帕帮她抹了抹脸。

然后有点迟疑的说道:“美芳,你妈妈的那个盒子还在我这里,你看我是现在给你,还是再隔一段时间这一次你可跟你妈妈说,把东西收好一点吧,那个盒子会招祸的。”

听她这么说,张美芳连哭都顾不得了。

她胡乱的抹了一把脸,然后坐直了身子,慌忙的摆手:“不要了,那个盒子不要了。”

说完,她生怕姜晓菱听不懂,语气飞快的继续说道:“我爸爸昨天晚上给我们全家开会了,这么多年,他头一次对妈妈发了火。说了好多话,反正意思就是说我妈妈脑子不清楚,做事分不清轻重。

还说她再这么任着性子来,不听劝,一意孤行的话,就要和她离婚,划清界限,然后把她送回老家去。

你可能不知道,我爸和我妈以前是娃娃亲,我爷爷奶奶去世的早,爸爸以前的学费是我外公外婆出的。所以”

说到这里,张美芳咬了咬唇,脸色有点难堪。

姜晓菱连忙想说点什么,换个话题,却又听她继续说了下去:“所以,其实我妈妈自己也知道,爸爸娶她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报恩,她是配不上我爸爸的。所以这些年她心里特别紧张,做事有时候就会走极端,犯糊涂,就,有点离谱。

但我爸爸昨天说,他从来没有嫌弃过我妈,更没有想过不要她。他只想一家人安安生生过日子。但要是我妈妈不珍惜现在的生活,为了我们三个,他也只能选择把她送走。

我妈妈以后应该不会再惹麻烦了,她不敢的。”

“那就好。”

姜晓菱说:“那我把盒子给你,你带回去给你爸爸吧”

“不要”张美芳又急速的摆手:“我爸爸说了,这个盒子他想委托你帮我们处理掉。扔也好,砸也好,不要再让它出现了。爸爸说,他知道这样很麻烦你,但请你再帮我们家一下。

他说现在我们家里人的一举一动不知道后面有没有人盯着,这盒子,哪怕是盒子的碎片,都有可能给我们引来麻烦。”

说到这里,张美芳伸出手,握住了姜晓菱,目含恳求:“晓菱,你再帮帮我们,帮忙把这个盒子给扔了,行吗”

“可这个盒子真的很贵重啊不是说是你妈妈的命吗”姜晓菱简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张美芳却回答的极为认真:“和盒子相比,爸爸才更是我妈妈的命。”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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