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倌儿，结账！”</p>
“我也结账！”</p>
“我这壶酒多少钱？赶紧说！我也结账！”</p>
“倒霉，这个家伙，怎么又来了？明明已经好几年没来了！”</p>
一人气的甩了甩宽大的袖子，“晦气！”</p>
整个一层，弥漫着骂骂咧咧的声音。</p>
店小二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赶紧往后厨跑，去寻自家老板。</p>
不一会儿。</p>
一位穿着一身蜀地昂贵丝绸，中年模样，形式沉稳的男人走了出来。</p>
望着吵吵闹闹，想要结账的众人，他黑着脸，瞪了店小二一眼。</p>
随后，向众人拱手陪笑，</p>
“诸君为何全都要走？可是我卓氏酒馆，招待不周？”</p>
“若诸君觉得哪里不舒服，尽管说出来，我蜀郡卓氏，一定赔礼道歉。”</p>
“倘若各位不嫌弃，今日，本店愿送诸君一人一壶酒！”</p>
“卓公不必劝说了。今日，要么刚才上楼那两位离开，要么，我等离开！”</p>
卓文杰苦笑，“来者都是客，这不合适吧？”</p>
一个脸色通红，精神迷离，留着白胡子，身形瘦削的地中海，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p>
他义愤填膺，猛地拍了一下案几，“卓公可知刚才上楼之人昔年所为？”</p>
“呃，不知。”</p>
“那鄙人便告之于君！”</p>
白胡子的男人重新跪坐，满面愁容，目光颤抖，手握酒樽，企图给自己壮胆。</p>
“昔年，此人每逢过节，都会领着人至临淄酒坊饮酒……其酒量甚小，几乎一坛即倒。”</p>
“嗐，吾以为何事呢，每天在吾这里喝醉的人多了去了。”卓文杰笑着摆摆手，“我这里有客房，让他睡一宿便是了。不过齐鲁之人，酒量这么差，吾属实没有料到。”</p>
哪怕他这个不经常喝酒的，在酒香地熏陶下，每天也能喝个一、二坛。并且喝完了，还能出去走两步。</p>
齐鲁之地，竟然有酒量这么差的人……不符合儒家礼仪啊。</p>
“呵，卓公高兴得未免太早了吧？”此人呵呵一笑，嘲讽地望着中年人。</p>
卓文杰一愣，挠挠脖颈，试探性的询问，“难道，还有什么隐情？”</p>
“卓公新来的吧？”</p>
“嗯，去岁才至临淄，主持家族酒坊的业务。”</p>
“怪不得。”</p>
白发地中海恍然大悟，见店小二还未去二楼送酒，拧眉，抿了一口酒，环视一周，向众人耐心解释:</p>
“卓公才来，不知数年之前的事，情有可原。”</p>
“子威之名，几年前，震慑着临淄城的酒坊，令酒后犯事之人，少了将近八成！”</p>
“此人醉倒之后，不像普通的喝醉之人，呼呼大睡，而是面色熏红，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放声狂笑。”</p>
“喝至尽兴，其会将佩剑出鞘，脱去上衣，光着膀子，以剑起舞。”</p>
“凡在此地喝酒之人，皆不得走，皆需与之同处一室，观舞。”</p>
“舞到尽兴之时，其会言‘唯酒无量，不及乱’八字。然后，便让在场酒客，一一回忆自己这些天来，喝酒之后所作所为。”</p>
“若有作奸犯科者，揍之，转送官府；若有小打小闹，并未违反大汉律令者，狂揍之；若有人饮酒控量，从不犯事，其则出钱，买酒两坛，令独饮之！”</p>
说到这里，白发地中海男人只觉得右手发麻，赶紧把酒樽放下。</p>
微微一顿，呼出一口气，沉声，“若有不从者，揍后，以酒灌之。”</p>
没有妥协可言。</p>
碰到醉后的孔武，要么被揍，要么饮酒，要么被揍了再饮酒。</p>
“咕~”卓文杰咽了一口唾沫，脸部肌肉僵硬了，僵直地站在那里。</p>
怎么听起来，下场都不怎么好。</p>
“就没人告知其事？”</p>
“无用！听闻此人酒醒之后，所做之事皆不记得。来年，依旧前来！”酒坊一楼，另外一个经历过这件事人，抱怨着。</p>
“那尔等可否报官？”</p>
“其把作奸犯科之人送到官府，本就有功，我等如何报官？再说了，其所揍之人，皆犯错，揍得对。至于请无错之人喝酒，属于宴请的范畴，官府管不着。”</p>
“那可否有人起身反抗？”卓文杰眼珠子转了转，问道。</p>
“曾经有。但是被揍了一顿之后，便无了。”白发地中海叹了一口气，“有一次五人联合反抗，然而，不到十个回合，皆败于其手，被迫喝酒一坛，进行赔罪！”</p>
他快要声泪俱下了，“酒虽好，但独饮两坛，实在是为难我等啊！”</p>
一旁，一个穿着麻布衣的普通百姓挥挥手，催促，“唉……行了，别废话了，酒倌儿，赶紧结账，然后大家赶紧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p>
“是啊。”</p>
“大家赶紧走吧。”</p>
“唉……”</p>
“大家稍安勿躁。”</p>
卓文杰见场面有所失控，立刻举手，挥了挥，高呼，提议，</p>
“这样吧，吾先带人上楼一观，若其失控，诸君再走不迟。若其安稳，大家也能安心喝酒，避免扫兴。”</p>
“在这段时间，鄙人做主了，每案几，赠送蜀地佳酿一坛，算赔礼道歉。”</p>
“诸君，此法可好？”</p>
听到“蜀地佳酿”四个字，原本蠢蠢欲动的人开始安稳下来。</p>
白发地中海一咬牙，坐了下来，“卓公邀请，莫敢不从！”</p>
“是啊！能一尝美酒，挨揍又如何？”</p>
“大家都有如此雅兴，今日，我张某，也舍命陪君子了！”</p>
“算吾一个！”</p>
……</p>
“我也来会一会这位传说中的子威！”</p>
不知是被气氛感染，还是被美酒吸引，越来越多的人愿意留下。</p>
“多谢大家捧场。”</p>
卓文杰笑着拱手，给店小二一个眼神，示意上酒。</p>
而他，则走到后厨，提着两大坛美酒，上楼走去。(一大坛≈十斤≈十瓶啤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