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博尔带领之下,一众被洗脑的信徒,抬头沐浴着喷洒的鲜血,像是被涂上神秘图腾的部落战士,而这是什么神秘的仪式。
甘博尔口中不断地念念有词,而身后的信徒闭眼倾听,满脸的陶醉。
伊思开是怎么也想不到,甘博尔会以这种类似于“圣别”的方式,来高调处理看起来这么狼狈的失败。但看甘博尔那嚣张的表情,好像完全不在乎那牺牲化作肉泥的两条生命,像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般。
也许是因为恼羞成怒,也可能是出于职业上的救人本性,未等身旁索芙反应,冲动的伊思开竟一股脑地向甘博尔所在的方向跑去。
索芙见状赶忙跟上。
伊思开他倒要看看,这个混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抵达甘博尔团队所在地几十米开外后,料想中的内讧居然果真是没有爆发,取而代之的是甘博尔的信徒们,一个个居然垂下头闭着眼,俨然一副默默接受的哀悼样子。
“他们是为了大义牺牲的。”一个男人振振有词。
“对!我们的弟兄们是为了铸成我们光辉的路,他们是伟大的!”另一个人居然附和。
然后就是小规模的情感爆发与自我感动,信徒们好像欣然就接受了刚才死掉了两人的事实。更有甚者,居然还有因为刚才看见了甘博尔通关手段而被感悟选择加入的新团友。
真是没救了,伊思开冷眼看着眼前的光景,也好像明白了什么。
因为不管过程如何,甘博尔确实制造了目前玉茧内效果最好的成绩——一座相对完整的积木塔。但“慕名而来”的,又有多少的是真心的呢?
包括现在耷拉着头,满口虔诚话语的信徒们,又有多少是真心的呢?
归根究底,不过是因为死亡没有降临到自己的身上,所以罪恶和愧疚,都经由甘博尔口中的胡话作为宣泄口排除,剩下的人当然能看到眼前的血雨,但是如果能苟且偷生,踩在他人的尸骨上向上攀爬,那又有什么好站出来指责的呢?
谁都不想做这个出头鸟,静悄悄地踩在血肉锻造出来的方块上,就行了。
脑中交战之后,伊思开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群人居然能自我满足地在这种情况下吃着人血馒头而不自知,自我欺骗倒也是人类的另外一种心理,只要自己能得救,那遑论别人怎么受伤,甚至送死,也是能包裹上美妙糖衣伪装来安慰自己的。
他别过头看了看身旁的索芙,她罕有地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情,便侧目不忍再看这眼前现实的地狱之图,那是人性的恶。
“也许……在无助茫然的他们看来,这最后的救命稻草哪怕像是刀刃般锋利,他们也会满手是血抓紧到最后把。”但像是不吐不快般,索芙还是补充了一句。
“甘博尔利用了人心的恐惧与人性的懦弱……”伊思开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人们总是在困难降临的时候,选择看起来最轻松,最有救的那条路。伊思开这么想着,继续看着眼前的闹剧,该如何演着下一幕。
甘博尔见伊思开靠近,并没有搭理。关于堆建积木的危险作业也是没有停止,居然是继续在堂而皇之地挑选死士攀爬已经垒到三层的积木上。
那些信徒宛如上数学课时,担心被点名的学生,一方面不敢反抗,另一方面又希望霉运不会落在自己头顶上,只要有人能站出来替他们去死,他们就乐意了。
甘博尔冷血地挑选出了一对健硕的男女,起初那一对男女还有些抗拒,但是当甘博尔在耳边耳语了什么之后,他们好像就接受了下来。
第三层的积木此时还需要一个才能完工,竣工成完整的一排四个。但也正因为边缘处的高低差与立足点限制,两个死士显然站在那里有些犯难。
毕竟一失手是会丢了小命、连全尸都很难剩下的悲惨死法,谨慎也是自然的。
塔上死士正踌躇,甘博尔在底下只看着,不说话也不着急。他周围却围满了给死士加油鼓劲的人,心里估计都盘算着能靠着别人的牺牲开出一条逃生的路。
然而一轮的积木建造阶段只有区区十分钟的时间,就在这时,结束了。
那迟缓的三声嘟嘟嘟声,如约而至。
甘博尔挑了一下眉,好像只是初步试探,在他的高压统治下,这个成果他已经非常满意。不错,按照这个进度,最多两轮,他就能碰到那个顶上的小机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