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境者,可以御风而行,踏空而来,万里行程,也不过就是一念之间。
当然了,能够达到后者要求,大多是一些天势境的强者,亦或者本身就身负万里山河,转瞬即逝的法术,对于周天申这种才天坎境三关的修道者,万里行程,五天到达,已经是极限了。
从安惠地界的子牙山崖,到五和国的昆仑山,也就差不多是这个距离。
周天申和张云安两人,走走停停,路上少有歇息,除了购买一些吃食,以及遇到大雨天气,会暂留荒郊野外,大多时候都在赶路。
这一天,两人停留在白龙地界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头上,山上有一座小寺庙。
寺庙看似有些荒芜,四周长满了野草,可走进去才发现原来是别有洞天。
正中间有一条土路,两边种满花草,走上台阶是一条短小的走廊,栏杆多为黄花梨,廊道上挂满了红灯笼,在寺庙里面挂放这种东西,可是很不合规矩的。走廊两侧各有一汪水池,里面有两三条鲤鱼,有一公子哥手捧瓷盆,里面装满了鱼食,正在向水池投喂。
周天申两人站在走廊外,拱手说道,“我二人路经此地,突遇大雨,想在这里歇息一晚,还请公子行个方便。”
公子哥停下投喂的动作,转过身去,正对台阶下二人,躬身还礼,“二位客气了,其实我也不是这里的主人,不过既然是来避雨的过路人,那就应该和我一样。你们随我来。”
放下瓷盆,公子哥抽出腰间折扇,轻轻扇动,走到走廊尽头,让周天申二人跟着他,来到一间书房。
轻轻叩响房门,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公子哥告罪一声,推开房门,冷风突然吹进房间,坐在书桌后面的老人开始剧烈咳嗽,周天申和张云安迅速走进书房。
张云安关上房门,与周天申对视一眼。
只是寻常的富家翁,不是在此设下迷障,打杀过路人的山野精怪。
公子哥快步上前,帮老人拿起手边茶杯,轻拍后背,关心道,“老先生还是让我去找来一个医师,给您来诊治诊治才好。”
老人放下茶杯,气顺了很多,脸色尤为红润,应该是刚才冷风钻肺,咳嗽所致,说道,“我的身体我最清楚,就不劳烦小兄弟了,这二人是...”
老人看向书房中,从未见过的两位生面孔。
周天申拱手行礼,“我兄弟二人想来此躲雨的,多有打扰老先生。”
老人摆摆手,笑道,“不打扰,不打扰,多一人,就多一份热闹,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多年轻人了,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做饭,一定要让你们吃饱了再上路。”
吃饱了好上路,这句话越听越有些不对劲。
公子哥拉着老人的袖子,挤眉弄眼。
老人也意识到自己口误,呵呵一笑,想来也是一个心大的,说道,“是老夫太激动了,二位别多想。”
周天申微笑,“怎么会?”
张云安突然问道,“老人家,您身上的肺病,可是年轻时候就有的?”
老人愣在当场,脸色古怪,“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云安笑道,“我自小跟着师父学习医术,至今已经二十余年,要是老先生信得过我的话,不妨让我看看,我这里正好有些草药,谈不上药到病除,但至少可以帮助老先生熬过这个雨季。”
老人坐下,苦笑道,“熬过这个雨季?小兄弟话里的意思是,我活不到下个雨季了?”
公子哥突然看向张云安,脸色阴晴不定。
他现在真是后悔让两人进来避雨了,老先生患病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每一次的雨季来临,就来到这座掩人耳目的寺庙,陪老人散心聊天,他是不懂医术,但是哄老人开心这点小事,他还是可以做到的,总好过眼前这人,胡乱说话,脏人耳朵。
张云安面色如常,“老人家应该清楚,又何必多问?”
公子哥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破口大骂,“你这家伙,有什么资格说老先生活不过这个雨季,当真以为自己是神医下凡,就可以随便定人生死,你给我滚出去。”
张云安真的就转身就走。
老人急忙出声,让他留步,双手攥着公子哥,轻拍他的手背,让他冷静,笑道,“那就依这位小兄弟,让他给我看看,陈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是熬不过这个雨季了,这一点,我比他还要清楚。”
公子哥吞声忍泪,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周天申双手环胸,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谈不上感动,但也不想拆穿二人。
张云安说的没错,老先生确实是一个寻常富家翁,不是什么害人的山野精怪,也确实要活不过这个雨季了,但是那位公子哥的身份,他可没有说明。
不是他看不出来,应该是不想管吧。
医者医人,但不医心。
只要不是丧尽天良干坏事,所有的生老病死都应该顺应规矩,至于旁边站着的是人是鬼,想的太多,实在是让人疲累。
张云安转过身,凭空拿出一本药典,让周天申和公子哥先离开书房,自己单独留了下来。
见张云安从药典中取出数个木盒,公子哥双眼放光,语无伦次道,“寸,寸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