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拍拍他的手,像是某种嘱托。
沈嘉楠腿脚不好,邢克垒不让送,可她却固执地跟到了外面。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邢克垒问:“还有什么事?”
“邢大哥,”沈嘉楠眼含期待地看着他,“你有时间的话,能陪我去看看姐姐吗?”
这早已不是时间问题。邢克垒说:“等时机合适,我和你嫂子,我们陪你去。”
一句嫂子,明确强调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一句我们,轻易划开了壁垒界线。
目光触及他眼底类似幸福的温暖之光,沈嘉楠笑得苦涩:“好啊。”
对于意识不清的沈母邢克垒无从解释,对于沈嘉楠,他是不需要解释。拍拍她的肩膀,他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她手上,“要过年了,需要什么就去添置,别给大哥省。”
当越野车消失在视线里,沈嘉楠拿着那个信封站在寒风中很久。
傍晚的天光中,她神色不明,心思不明。
到了陆军医院,邢克垒先去病房,看见三日未露面的李念一言不发地坐在床前喂邢克瑶吃饭时,他转而去了米佧办公室。早已过了下班时间,相比白天,医院里安静许多。站在办公室门口,邢克垒听到里面一大一小的对话。
先是清甜的女声问:“还要巧克力威化吗?”
然后是小朋友奶声奶气的回应:“要。”
“可你答应我每天只吃两条的。”
“那你还问我干吗?”
“小孩子都这么难骗嘛。”把手中的巧克力威化放进抽屉里,米佧给衡衡擦擦小手,好奇心起地问:“怎么这几天你都没来看妈妈呀?还有李念叔叔,他也没来呢。”
衡衡坐在椅子上,两条小胖腿一晃一晃的:“小叔说妈妈要休息,不让我吵她。”
米佧转转眼珠:“那今天怎么又来了?”
衡衡的小眉头微微皱起来:“小叔想妈妈了呗,这都不知道。”
嫌弃她的语气腔调和他那不着调的舅舅一个样儿。
米佧抬手掐了他脸蛋一下:“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哦。”
衡衡龇牙笑:“那当然了,小叔都告诉我了。”
看来是提前把孩子的工作做好了,不愧是警察。米佧发挥八卦精神地追问:“那小叔还告诉你什么了?”
“小叔还说……”衡衡歪着脑袋看着米佧,有点小苦恼,“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就知道和小孩子唠嗑是件技术活,米佧被噎了一下,递给小祖宗一块饼干,轻声抱怨:“这个时候我又是别人了对吧?怎么那么机灵呢你!”
衡衡笑眯眯地伸手接过来,边啃小饼干边垂着脑袋说:“谢谢舅妈!”
好吧,身为舅妈,米佧决定大度一点不计较小朋友吊她胃口了。理理衡衡的毛衣,她又问:“你舅舅野哪儿去了,怎么还不来?”
衡衡吃得津津有味,隔了会儿才说:“我不知道呀,你打电话问他呗。”
米佧憨态可掬地看着这个从见面就折她面子的小家伙,自语道:“真不想承认这么大个我唠嗑唠不过一小破孩儿。”
邢克垒失笑。
衡衡听到声响抬头,看见邢克垒站在门口,他从椅子上爬下来,扭着胖胖的小身子跑过去抱住舅舅的腿,要求:“舅舅抱。”
米佧回头,邢克垒看见她嘴角边若隐若现的梨涡,眼底划过暖暖笑意。
他弯身抱起衡衡,问:“舅妈好不好?”
衡衡挠挠小脸想了想,脆声回答:“好。”
邢克垒就笑,狭长的桃花眼里闪动着专注晶亮的光:“衡衡和舅妈说,舅舅还没吃晚饭。”
米佧正想说他各种没脸没皮,就听衡衡很认真地问她:“舅妈你听见了哦?”末了还替舅妈审他:“你野哪儿去了呀,舅妈都着急了。”
邢克垒笑睨着米佧,那眼神像是在问:想我了?
米佧拿小眼神谴责了他,说正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正是星光乍起的时候,她一双清瞳亮过天边的星。邢克垒专注地凝视她,似有千言万语,却半晌没说一句话。
见他迟迟不语,米佧推他一下:“要不要听啊?”
他就笑,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先听听坏消息有多坏。”
米佧噘了下嘴:“过年我有班。”
邢克垒点头,似乎是表示可以接受的意思:“好消息呢?”
米佧凑到他耳边悄声说:“我爸爸那边搞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