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邬镇南街街尾,药铺。
旁边的胡同口,数十个木箱高垒堆砌,右下角有道栅栏门,往里走是个死胡同,然此刻右边石房,墙上破了个大口子。
“嗬!你俩瞅啥瞅!”
破洞处,关二丹捋着漂亮的赤髯长须,丹凤眼半眯成线,喝道:“爷说借两天就借两天!没看见爷的兄弟受伤了么!”
“啊,壮士……误会了……”
老头惧怕不已,颤颤巍巍地扶着自家老伴,不停摇头,想起昨夜这红脸怪徒手拆墙,带进一血人儿的大块头……
直至现在仍心悸有余,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壮士尽管用……这是老朽荣幸……”
“二弟!你怎能如此无礼!”刘大怒斥。
他上前几步,托起二老的手,一改怒色,和颜悦色,诚恳道:“二位主人家放心,咱二弟就长得可怕了些,其实咱都是好人……”
说到这,顿了顿。
他注意到二老没有消除疑虑,反而更加害怕,不停后退,旋即想想也是,拆了人家墙,霸占人家房,哪来良善一说……
他自嘲笑了笑,轻声嘟哝着,“咱真是好人……”
“嗬!你俩什么眼神!”
关二站在大哥身后,高高在上地俯视二位老人,不满道:“爷的话你们不信不要紧,但大哥的话你们必须信!”
“二弟!”
刘大转过半个脑袋,怒喝。
“信,信,信……二位爷的话我们都信……”老人目不敢视,搂着老伴瑟瑟发抖,心中只想赶紧打发走他们。
“主人家不必放心上,咱二……”
“咳,咳……”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咳嗽。
“老人家,咱三弟醒了,咱先进去了。”刘大笑着赔礼,转身急着离去。
突然,他想起什么,停下脚步,瞪眼皱眉,回过头轻喝,“二弟,你也过来!”
掀起帘布。
刘大神情缓和,三弟身上的血已止住,想来草药起作用了,另外这精气神也比垂死之际好太多,以他的体格,想来很快能好。
念及至此,快步上前轻声呼唤,“三弟——三弟——”
“二弟,药。”
同时,右手往后一伸。
关二端起身旁大碗,碗内黑漆漆的,屏息锁眉,连忙递上,“给,大哥。”
“三弟,来,喝药了——”
咕噜咕噜——
“咳咳咳——”
张三半昏半醒,“药”刚入喉,一阵剧烈咳嗽,直接尽数喷出,颔须上挂满药汁。
“三弟,把这药喝了,好得快……嗯?”刘大拍了拍他胸口,耸耸鼻子,心感不对,这气味有点刺激呛鼻……
再看三弟,气色愈下。
他端着碗凑近,仔细嗅了嗅,又抿了一小口,唇间舌尖咸咸的……
猛地往后一递,沉声道:“二弟!胡闹!”
关二往旁边闪开,“药”汁溅洒到地上,余光中又瞥了眼桌上,那还有黑漆漆的一碗……
心道不妙,这把酱油当药了,心中先是一阵肉痛,自己的美髯良药就这么糟蹋了……
随即,作势往外走,怒道:“这老头真是可恶!爷这就找他算账去!”
咚!
大碗往桌上一砸,刘大怒不可遏,“站住!二弟你将过错推——”
砰!
轰隆隆——
话未说完,外头传来一阵木箱倒塌的声响,二人对视一眼,匆匆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