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板，你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衣跟皮鞋来卖菜的年轻人没得？没有啊？谢谢……”</p>
“赵大爷，你看到一个穿白衬衣跟皮鞋来卖菜的年轻人没得？没有啊？谢谢……”</p>
“杨大妈，你看到狗蛋送我儿子来市场没得？穿白衬衣跟皮鞋……”</p>
陈秀芳跟刘禾没想到，刘农那身不符合卖菜人的穿着，居然成了她们找人的特征。</p>
夏日骄阳似火，城里硬化后的道路滚烫。</p>
满头大汗，身上衣服都被汗水湿透的母女两人，不停地询问菜市场的熟人。</p>
得到的答案都是没看到。</p>
特征太明显，穿着衬衣西裤，踩着皮鞋，就连买菜的都很少。</p>
何况还是卖菜的。</p>
“妈，你说刘农跑哪里去了？县城几个市场都跑完了……”抬起手取下头顶的草帽，把帽檐卷起来，当扇子扇着，另一只手捋了捋被汗水湿透，粘在额头的头发，又累又饿的刘禾一脸焦急，“我都给你说了，他不靠谱，又没来过……”</p>
“他一个大男人，还怕丢了不成？”</p>
同样用草帽扇着凉的陈秀芳强装镇定。</p>
她就怕儿子丢了。</p>
从小被爹妈灌输只能读书才是出路的兄妹两，一直想上大学。</p>
男人面皮薄，刚烧了通知书，再来菜市场，如果被人说几句，受不了……</p>
“那咱们来干啥？”刘禾不满地说道，“这灾舅子，一天天尽不让人省心！”</p>
对刘农这个哥哥，刘禾不满很多年了。</p>
“不是你说来看看他怎么卖菜吗？”陈秀芳瞪了闺女一眼。</p>
刘禾不吭声了。</p>
自己不放心，老娘就放心了？</p>
早上刘农走了后，老娘回去干活就是心不在马（焉），砍南瓜差点砍到手。</p>
之前做任何事都非常麻利，今天仿佛丢了魂，刘禾就说她不放心刘农卖菜，要来看看。</p>
母女两为了节省三块钱的车费，盯着烈日走十多公里，然后再用脚丈量了不大的县城。</p>
“回去？”刘禾问老娘。</p>
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p>
又热又累又饿。</p>
街头上几乎看不到人。</p>
菜市场里也只有那些做生意的人，打着瞌睡守着摊。</p>
“回！”</p>
陈秀芳想着家里猪没喂，鸡鸭鹅也没人管，在这里守着不是个事。</p>
“走路？”</p>
“两个人六块钱车费呢！”陈秀芳提醒刘禾，“你在学校，都能吃两天了。”</p>
“妈，我饿得没力气了，吃点东西再回去吧。”</p>
刘禾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p>
根本没抱希望。</p>
她有着另外的目的。</p>
“要不，你吃碗米粉？”陈秀芳是舍不得的。</p>
平时赶场卖菜，早上来，多就让狗蛋送，五块钱；菜不多就挑到公社坐班车，三块钱；回去时，挑着担子走路。</p>
“在学校天天吃，看到就想吐……要不，我们去粮食局？”刘禾问老娘。</p>
陈秀芳犹豫了，“一个人一块五呢！”</p>
“咱们走路来，省六块车费；回去也是六块！花三块钱，我们能吃饱，而且还有肉，还节省了12块呢！”刘禾提醒老娘。</p>
陈秀芳一想，好像也是这个理。</p>
可她还是舍不得。</p>
粮食局的食堂。</p>
饶是已经两点了，里面依然有很多人吃饭。</p>
大多数都是光着膀子的汉子，这些人在城里拉板车、蹬三轮或是建筑工地打零工。</p>
不多的几张黑乎乎的桌子上坐满了人，都是端着洋瓷碗扒饭。</p>
地上油乎乎的，到处都是劣质卫生纸。</p>
踩在地上，有点黏脚。</p>
甚至还会有卫生纸粘在鞋底上。</p>
来这里的人，没有谁在意环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