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2 / 2)

执恋 古莘 0 字 2021-04-03

她一心一意爱着,甚至为他放弃了自己愿意奋斗一生的画画事业。

她放下了画笔,回归了家庭,愿意当一个家庭主妇。

可当她怀上第一个孩子的时候,突然发现了真相。

原来她深爱的丈夫,在外面有不止一个女人。

甚至很多女人,比她还要早认识她的丈夫。

她哭闹过,甚至因此流产失去了第一个孩子。

可于事无补。

时永兴跟她完婚后,岳家给了他极大的支持,两家的生意已经完全融合到了一起。

即使离婚,时永兴也得到了他所有能得到的东西。

而时深年的母亲失去一个孩子后,彻底惹恼了时家的两位急着抱孙儿的老人。

他们给时深年的母亲施压,要她快速怀上孩子,不许再闹,否则就将外面的女人接回家里。

管家依旧记得,那个可怜的女人,受到了这样的对待。

那时候交通不便,通讯也不发达。

她离开了自己的家,以为能得到幸福。

可在被这个男人伤害之后,她的家里人甚至不知道她受的委屈。

而时家,这样一个讲规矩的家庭。

在对方受到这样委屈之后,依旧要求她晨昏定省。

她每天五更天便要醒来,收拾自己。

而后穿着复杂的服饰,穿越一个长长的走廊,来给自己的婆婆请安。

她无法发泄自己的情绪,她的情绪不重要,规矩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哭闹,只会换来时永兴的厌恶。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五年。

足足五年。

后来时家两位老人相继离世,时永兴在家的日子越来越少。

时深年的母亲又拿起了画笔,这个时候,她已经是家里的女主人。

而时永兴,有时候会带其他的女人回来过夜。

就在主楼,他们的卧室。

时深年的母亲常常睡在画室,而隔壁,便是男人跟女人翻云覆雨的声音。

管家只记得有那么一次,那位疯狂的夫人,拿着一把水果刀。

在时永兴兴头上的时,对着他的侧腰来了那么一下。

后来,她被关起来,家暴。

可疯子是不怕这些的。

时永兴除非比她更疯,否则斗不过她。

时永兴惜命,搬到了隔壁的副楼去。

大概就是那段时间,时深年出生了。

时深年跟他的母亲相处的机会也不多,他从小免疫系统就比一般人差一些,需要时常进行隔离。

也大概是时深年的身体太差,时永兴才在外面又生了一个儿子。

老管家想起那一幕幕,想着如果时永兴能像少爷一样,大概夫人也不会疯掉。

也许这会是一个普通的幸福的家庭。

老管家听到顾清晏说西瓜切的太小了,一块一块吃太慢了。

时深年笑了一下,起身去拿了一把勺子。

他自己去拿的,甚至没有让站在旁边的佣人们去。

时深年已经习惯了,他跟顾清晏生活的时候,大多事情都不假于人手。

管家更是怔怔的,都想不起来要抢着干活。

他看着时深年拿着勺子,温柔的舀了一勺西瓜果粒,用进顾清晏的嘴里。

顾清晏满足的晤了一声,嘴里含着东西,含糊的说:“还是这样吃起来过瘾。”

时深年一点也不觉得东西没吃完讲话太过没有教养,温柔的拍拍顾清晏的脑袋,让她少吃一点西瓜,容易受凉。

管家看着自家少爷眼底的笑意,有些不知所措。

以往顾清晏在这里的半年时间,他偶尔也能从时深年的眼里看到这样的眸光。

他当时只觉得,哪个少年谈恋爱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呢?

时永兴何尝没有热烈的爱上过他的妻子?

时深年的母亲是大家闺秀,温柔优雅而富有学识,跟旧时代的女性有很多的不同。

她美丽端庄,是所有男人心中的情人。

这样的女人,时永兴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可最后又如何?

好看的女人那么多,只是动心,能怎样呢?

管家以为,时深年也是这样的。

时家的男人,都是多情的浪子。

他以前从来没有重视过顾清晏的位置,即使时深年这样特殊的对待她。

也不知多情的种子里,到底是怎样开出了痴情的花。

时深年竟然十年如一日的爱着这个女人,甚至为了她,变得不像自己。

管家一时眼眶中有些泪水,他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如何。

他从小带大的孩子,他何尝不希望他幸福呢?

他既然这样幸福了,那顾清晏到底是什么身份,那些无伤大雅的小习惯,好像真的没那么重要了。

管家转过身去,擦了擦昏黄的眼泪。

顾清晏跟时深年小声说着什么,吃西瓜不会对胃不好的,她一直吃的,不会有事的。

时深年不听,说你上次吃多了肚子疼都忘记了吗?

半夜把我吓坏了,不能再吃了。

顾清晏不高兴的哦了一声,曲意逢迎的表示自己不吃了。

等时深年一放松警惕,就抢过勺子,跟贪心的小孩一样,舀了超级满的一勺,送进了自己嘴里。

因为动作太过急迫,还有几粒小的果肉从勺子里掉了出来,掉在了她的衣服上。

顾清晏乘人不备,一脸心疼的将衣服上的西瓜捡起来丢进了嘴里。

时深年阻止不及,只能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虽则无奈,但这个笑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顾清晏嘴里还在说着,三秒内捡起来不脏的,可以吃的。

时深年从一个别人碰过的空气都不愿意再闻一下的人,到慢慢接受顾清晏的各种不讲究的小行为。

这大概便是他能给的最深沉的爱吧。

到了下午的时候,时深年突然说,想将主楼收拾出来。

管家听到他的命令,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倒是那位老佣人,在听到佣人们的话后,不紧不慢的将所有主楼的钥匙都拿了出来。

她对时深年道:“每个角落我都打扫的很干净,要怎么收拾我都可以帮助,夫人也会愿意的。”

她从小照看着夫人长大,那就如同她的女儿。

女儿在想什么,她一清二楚。

那个小楼,就跟牢笼一下,关着夫人的灵魂。

以前没有人愿意替她打开那个牢笼,所以她出不去。

现在她的儿子愿意了,她便能够出去了。

时深年实际和他母亲的接触并不多。

他从小便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智慧,若不是足够聪明,单单是他的孱弱的身体,便会让时永兴放弃他。

他说出要打扫主楼这句话时,他自己内心也是惊讶的。

在这一秒之前,他从未这么想过,但从这一秒开始,他内心无比的坚定。

好像是很早之前就应该去完成的一件事情,现在终于有勇气去完成了。

在佣人打开大门的时候,时深年突然握住了顾清晏的手。

顾清晏一怔,停了两秒,反手用力的包住时深年的拳头。

她的手不够大,也不够有力量,却也传递出了足够多的能量。

老佣人带着他们进去,果然像她所说的那样,房子她收拾的干干净净。

尘封的大门被打开,却没有半点灰尘跑回去。

就像是每天都有人住在这个房子里,依旧有人生活在这里。

老佣人走到客厅正中央的沙发前,对着沙发正中央缓缓跪下,虔诚的道:“夫人,您以前最讨厌这张沙发,您说沙发禁锢了您的灵魂。

现在少爷愿意来解救您了,就让我芸娘我做主,将这张沙发烧掉吧。”

管家此时想起来了,时家的这位夫人,在长达五年的日子里,在跟老夫人请安过后。

便被迫坐在这冰冷的沙发上,没有其他任何的娱乐,只是安静的端坐着。

必须要时刻保持端正的坐姿,坐着,反省自己前一天犯下的错误。

一坐,就是一个早上。

一坐,就是整整五年。

穿着华丽礼服的女子,化着最精致的妆容,却没有了灵魂。

她的确是该讨厌这张沙发了,这张禁锢了她灵魂的沙发。

时深年命令道:“将这些家具全都拿出去烧掉,窗户上的木条拆掉。”

佣人们接到命令,一涌而来,纷纷去做事情。

木条拆的很快,这小楼原本就是请了国际知名的设计师设计。

采光极好,那时候琉璃窗是何等的贵重,这间小楼却有两面完整的落地窗。

木条拆完后,温暖的阳光透进来,空气中一下充盈着暖意。

整个小楼都变得亮堂,死气沉沉的感觉一下便没有了。

时深年没有再管楼下的那些,带着顾清晏上楼。

顾清晏再一次看到了那些画,只不过这一次,她看到的不是明晃晃的画。

那些画上,不知何时,被遮上了白布。

时深年突然问她:“他们当时吓到你了,对吗?”

顾清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确是吓到了,可那是他的母亲画的。

时深年却没有要她的回答,他便接着道:“我知道它们吓到你了,第二天,就盖上了白布。”

在他母亲过世后那么那么多年,他舍不得遮住这些画。

可这些画吓到了顾清晏,他甚至没有任何的犹豫,便把它们遮上了。

也许是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彻底沦陷了。

只是这些,他都没有跟顾清晏说。

“她喜欢画这些。”

时深年道:“她幻想着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杀人,自杀。”

这些都是留下的,被摧毁的那些,都是时永兴为主角,是时永兴的各种死法。

那些画,大概也是给了时永兴极其强烈的刺激。

否则,他不可能终其一生都没有再踏入过主楼半步。

“我小时候喜欢看这些画,我想看看,画中的自己都是怎么死的。”

也许正是这样,时永兴觉得他可怕。

觉得他可怕的同时,又觉得他能成大事。

拥有这样心性的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该有多么的可怕。

顾清晏此时已经没有说话的必要了,她只是轻轻的抱住时深年。

时深年带着她打开了那扇她以前想打开,却没有成功的阳台的门。

门好久不开,有些生锈了,发出咯吱的难听的声音。

顾清晏跟着他往阳台上走。

时深年指着不远处的那一处一千多平的院落。

“我就是在看这些画的时候,看到了你。”

顾家很大,两家又在不同的角落。

按理说,时深年不该能听到顾清晏的哭声,可他常常听到。

有一个小孩,在寂静无声的夜晚,在他看着画中自己各种死法发呆的时候。

一声嘹亮的哭打破了这份寂静,就撞进了他的心口。

他觉得鲜活。

这样鲜活的生命,难道不值得他去探究吗?

所有人都觉得他其实没有活着的必要,至少他的母亲是这么觉得的。

在某一段时间内,他母亲症状好了许多,提出要见见儿子。

时永兴没办法拒绝这种要求,于是答应了。

在这段日子了,时深年大约经历了七八种死法。

主要是没有死成,没有死成,比死成还要可怕。

后来时永兴发现后,便把他们隔离了。

直到他的母亲自杀身亡,时深年才重新踏上这座小楼。

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情绪,就是没太多的情绪。

一切都无所谓吧。

直到他发现了顾清晏,这个小小的生命,为了活下去,一直在努力的挣扎。

他开始不满足于只在这个遥远的阳台上看着,他开始走近,开始去偷窥顾清晏的生活。

他看到这个小孩为了吃到佣人藏起来的一个鸡腿,各种斗智斗勇。

她为了多吃一口肉,实在太努力了。

顾胜楠给佣人的其实不少,可架不住人心贪婪。

顾清晏在某段时间内,不仅要智斗佣人,还要智斗佣人带来的自己的、亲戚的小孩。

时深年觉得她是这样的难得,这样的可爱。

顾清晏靠在时深年的怀里,第一次听他说这些。

“你那个时候,就一直开始关注我了吗?”

她好奇的抬头,眼底好像满是星星,亮晶晶的。

时深年耳朵有些发烫,却还是点了点头。

顾清晏小声嘀咕:“那你是不是恋童癖?

我还是个婴儿啊。”

时深年忍俊不禁,在她脑袋上打了一下:“后来才是的。”

顾清晏听懂了,却故意问:“才是什么?

才是恋童癖?”

时深年不给她逗,抿着唇不肯开口了。

顾清晏不服气的挠他痒痒:“说呀,才是什么嘛?

不说我挠你咯吱窝。”

时深年怕痒,怕的不行。

顾清晏便常常用这一招,她仗着时深年不敢真的弄疼她,为所欲为,为虎作伥。

时深年怕痒,却又能憋。

他愣是痒死了也不会表情扭曲哪怕一下,总是冷着脸,冷静的吐出两个字:“别动。”

顾清晏偏偏要动,时深年往旁边躲,他伸手抓住顾清晏的双手手腕,依旧是两个字:“别动。”

“不要嘛。”

顾清晏挣不开,就跟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她是没法让时深年求饶的。

不过她不要脸,她可以撒娇。

她拼命扭动着,嘴里娇娇的喊:“疼死了,手腕都红了,好疼好疼……”

时深年即使不相信她真的疼,也怕真的弄疼她,便立刻松了手,要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顾清晏嘿嘿一笑,跳远了半步,又从背后绕上去挠时深年的侧腰。

时深年转身,又控制住她的手腕:“不要动。”

“好嘛好嘛。”

顾清晏果然不动了,改为抱着时深年的腰,嘴里还念叨着:“凶死了,不动就不动好了,凶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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