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凝心里是爱父亲的,他不想眼巴巴看着父亲伤心。自从母亲过世,他和父亲相依为命。官至宰相的父亲从来待她都如掌上明珠,那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掉,捧在手心怕她被碰着。
“爹,香凝错了!”她忽然给爹跪下,泪水盈眶而淌,她抽噎着,说,“或许女儿真的是听错了,即便事实是真的,女儿也不该在路过爹的书房时偷听爹说话呀!”
“香儿,有你这样的话,为父可没白疼你啊!”虎重天说。难得见到虎千岁流露出真情,他的凶狠、阴险、狡诈,令武林中人和庙堂之上的官员闻之色变。
“爹!”见父亲要哭的样子,香凝岔开话题,说,“行哥哥和你的侍卫功遂在后花园里,我叫爹跟我一起也去后花园,看看他俩现在在干嘛。”
“好!”虎重天也不想把气氛弄得过于沉闷,女儿所言正中他意,他欣然同意。疗伤期间,他乐得有个好心情,另外,他也想趁机暗中观察一下步天行和功遂交往的如何。
闪念之间,虎重天先支走女儿,让女儿先他去后花园,而他佯装去书房吃药,香凝也不计较,就先一个人去了后花园。
虎重天看着女儿离开,他收敛了面对女儿时的笑容,转而蹙眉,还把细长的眼睛眯着,他在深思什么,少顷,他果真回了书房。
轻轻地推开书房的门,虎千岁蹑手蹑脚地走进书房,低头弯腰仔细地查看着撒在书房地上的粉尘,不注意是不会发现地上的粉尘的。粉尘如初,没有发现被人踩过的痕迹,虎千岁抬起头,他掀了一下鼻子,从鼻孔重重地出了口气,心有不甘。
来到后花园,虎重天没有径直走过去,他背着双手,站在百花盛开争相斗艳的一处不惹人注意的角落,悄无声息地透过花枝交错的缝隙望着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的步天行,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过多地跟步天行说说笑笑,却多多少少地冷落了他的心腹侍卫功遂。
看去步天行跟女儿说笑自如,丝毫不曾在意他的存在。功遂似乎感到有些尴尬,他中途离开了。这一切虎重天看得清清楚楚。
刚才女儿的质问,让虎重天心里忐忑。
他想,女儿敢明目张胆地质问他,他估摸着女儿可能跟步天行说了什么,要不然,凭他对女儿的了解,除非女儿把路过他书房听到的他一时心血来潮而自言自语说出的步天行不是步重山亲生儿子的话跟她的行哥哥说了。
只有惹得行哥哥心中不快,女儿才有可能替她的行哥哥质问他。在这之前,虎重天敢打包票,女儿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如此放肆地质问过他什么,这回真的对女儿来说可是第一次。
女儿长大了,不说从前行哥哥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单就眼前,女儿主动拉住行哥哥的手,拉他走近一株花草前。她从花草中摘了一朵细碎的不起眼的蓝色的碎花。她把摘下蓝色的碎花给了行哥哥,行哥哥接过把蓝色的碎花插在了她那盘起的发辫上。
虎千岁并不厌恶女儿和她的行哥哥交往。步天行无论是长相还是德与才,在后起的青年才俊中可谓是佼佼者。不但不厌恶,虎千岁更多的还是希望女儿多跟她的行哥哥交往。有步天行在女儿身旁,虎千岁心里踏实。
经历了一次蚀骨夜袭宰相府事件,虎重天不得不为女儿的安全的着想。尽管他在培养功遂的身上花费了不少气力,功遂也争气,都是后起之秀,但是相比之下,功遂只是功遂,步天行却是步天行。
“他说他是来宰相府看望我的,是真的吗还是另有隐情”虎千岁琢磨着,“堂堂的宰相府,太平城里宰相府堪比皇宫,即使在外城,大老远就能望到,但是天行偏偏说他一路打听才找到宰相府……
天行再没有其它破绽,单凭他说的一路打听才找到宰相府,到了宰相府恰好又逢到蚀骨夜袭真的就这么巧吗”琢磨来琢磨去,琢磨的虎千岁疑虑重重。
躲在花园角落的虎重天瞄着步天行。瞄着瞄着,虎千岁眼前浮现出帝国九五之尊的帝枯大帝的尊容来,还有景妃。
天行还年少,身形单薄,还没有长成大帝那般的帝王身段,但是影影绰绰从眼下跟女儿在后院里被女儿亲热地拉着手漫步在花丛中的步重山的儿子步天行,虎千岁总觉得少年步天行风姿卓越,似有景妃的容颜……
“行儿,行儿……”虎重天思忖道,“不可能!不可能的!天行就是我兄弟步重山的儿子……他不会是帝枯和景妃生的,他不是皇子,不是!是我虎重天多想了,想得太多了,想的都有点不着边际了!”
冷静下来,理顺思绪,虎千岁心里不免又堵得慌,他的心里明明已经承认了步天行是皇子,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自我否定。
“我……我虎重天这不是在自己骗自己吗”他暗自自嘲地反问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