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东稳住心神，沉声说道：“您好，我是穆东。” </p>
“穆东，打电话了？”对面是井华的声音。 </p>
“是的，井主任，前两天很冒昧的打了个电话，大东半导体当前的生产技术已经成熟，准备近期开始量产，我想向许副主席汇报一下。”穆东那这段酝酿了很久的话，平静的说了出来。 </p>
“哦，这样啊，我看了电话记录，还以为是找我有事呢。”井华的声音波澜不惊，穆东听着确如扎雷一般。 </p>
考验心智的时候到了，穆东迅速思考一下，不好意思的说道：“井主任，找您也是一样的。” </p>
简简单单，点到为止。意思谁都明白，那就是，如果许副主席不方便，找您是一样的。但是没把假设条件说出来，既表达了尊重，表面上也好听多了。 </p>
井华会心一笑，缓缓说道：“你还在京城吗？” </p>
穆东如闻天籁，赶紧道：“这几天一直在京城，筹备大东半导体量产的事情。” </p>
“哦，那你过来吧。恩，六点钟赶到，来得及吗？” </p>
“井主任，我正好在市区，京城饭店附近。”穆东赶紧道。 </p>
“那好，五点半左右，会有人去接你，过会见。” </p>
…… </p>
穆东挂了电话，高兴的在房间里直绕圈子，不知道怎么表达太好。 </p>
耶，终于成功了！ </p>
自己冒险一试，井主任算是默认了自己拨打那个固定电话的举动，以后再有重大事情的时候，自己可以照此办理。当然了，平时自己也不会傻到去打这个电话。 </p>
兴奋了几分钟之后，穆东终于平静了一些，他心里清楚，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p>
当前的情况，只是相当于拿到了准考证，可以参与一场重要的考核，而能否在考核中取得亮眼的成绩，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p>
否则的话，蜻蜓点水去一趟，当前的局势倒是可能解了，但是以后呢？ </p>
万一再冒出一个胆大心思有背景的混蛋，怎么办？ </p>
所以，必须通过这次会面，表明自己的一些态度和立场，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和井主任之间形成更有效的联络机制。 </p>
不过，这恐怕非常不容易。 </p>
穆东看了看时间，找出之前准备好的一些资料，耐心的再次浏览一遍，又思考了一些可能谈及的的话题，直到五点半的时候，手机响起。 </p>
他接了电话，交待方健东几句，然后下楼，在饭店门厅里上了一辆红旗轿车，悄悄离开。 </p>
方健东和几个保镖远远看着黑色的红旗轿车驶离，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忐忑的。即使他们知道老板要去见大人物，但是红旗轿车上竟然只有一个司机，安保力量也太薄弱了。不过，看车牌的话，又有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p>
这么说吧，穆老板最近情绪不大好，其实也感染了周围的人，大家也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了。 </p>
…… </p>
5点50分，穆东赶到了许世平办公的小院门口，在接受了检查后，缓步走了进去。 </p>
院子里高大的银杏树枝繁叶茂，洒下一地浓密的阴凉，抬眼望去，枝叶间散布着小小的青色果实，这倒让穆东有些吃惊。 </p>
一般来说，用作绿化的银杏树都是公的，不结果，因为秋天果实成熟的时候，不但需要清扫集中，而且果实处理起来非常麻烦。要把外面的果肉沤烂，才能分拣出里面白色的银杏果，又脏又费力。 </p>
倒不是穆东有什么闲情逸致在这里看着果实遐想，他只是在等，等着有人过来，把自己领到某个房间。 </p>
“穆东来了。”井主任从正房出来，淡淡招呼道，一边走，一边伸出了右手。 </p>
“您好，井主任。”穆东赶紧迎上去，伸出双手和对方相握，嘴里继续道：“打扰您了。” </p>
井华抬头看了看银杏树，继续道：“这棵树不错吧，每年能结几十斤银杏。” </p>
穆东一愣，心说，你们真的自己动手拾掇啊？心里一动，嘴里问道：“我们老家那里也出产银杏，果实需要进行清理，味道不大好。” </p>
“你不知道吧，副主席插过队，干农活是一把好手，每年拾掇银杏，大家拦都拦不住，还说什么院子里就这点收成，绝对不能浪费了。喏，墙角那里，带着果肉的银杏堆成小堆，盖上塑料布沤烂，然后大家都动手，把果肉里的果实一个个拣出来，那味道，啧啧……”井主任认真的回忆着，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无奈。 </p>
穆东知道许世平插过队，但是他真的无法想象，副主席竟然现在还亲自动手处理银杏，这还真是……不错的习惯。 </p>
井华对穆东脸上吃惊的表情很满意，继续道：“沤烂的果肉再埋到树下当肥料，至于果实，晒干之后，很抢手的。” </p>
穆东赶紧说道：“井主任，今年帮着留点呗，不要多，三两二两的就行。” </p>
“你倒不贪心。”井主任未置可否，继续道：“走吧，去见副主席。”说完，转身前行。 </p>
穆东跟在身后，心里琢磨着井主任为什么突然说起银杏的事，还没想明白，就已经到了会客室。许世平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 </p>
看到穆东进来，许世平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嘴里说道：“小穆来了。” </p>
穆东赶紧上前，诚恳说道：“打扰您了，副主席。” </p>
“谈不上打扰，大东半导体的事情很重要，我也想听听。你吃过饭没有？”许世平说道。 </p>
穆东心里一顿，赶紧拿出一副不大好意思的表情说道：“还没有。” </p>
“那就一起吃嘛，你也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吃饭了。老井，你安排一下，让厨房加菜。” </p>
井主任转身走了，许世平招呼道：“小穆，坐，我们先聊聊，半小时以后开饭。” </p>
穆东心说，要是聊得不好，我怕是没脸留下来吃饭了 </p>
嘴上赶紧说道：“好的，副主席，我先给您汇报一下大东半导体的情况。现在经过几个月的小周期投产，已经具备了量产条件，我们打算近期开始正式量产……” </p>
许世平打断了穆东的话，摆摆手说道：“这些我都清楚，相关部门有文件汇报上来。小穆，我们聊点别的。恩，你那个安保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p>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际上要想说清楚非常困难，好在穆东提前有一些准备，他立刻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回答。 </p>
另一边，井华已经回来，悄悄地坐到了不远处的沙发上。 </p>
“副主席，安保队成立的时候，只是为了保护我和家人的安全，后来随着公司实力的壮大，逐渐扩大到对公司的一些高管也进行保护。从我和家人以及公司高管的一些经历来看，安保队的存在还是有必要性的。但是在这其中我们犯了两个严重的错误，一是一直把这支队伍挂靠在集团内部，没有进行组织程序上的合法化；二是当前队伍的规模确实有些尾大不掉，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我的想法是，用半年的时间，逐步辞退一些人员，然后注册一家安保公司，从组织架构上解决一些根本问题。” </p>
“哦，也是个办法，你继续。”许世平笑道。 </p>
继续？穆东心说，这是让我深挖问题吗？ </p>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另外，安保队在运作过程中，确实出现了一些管理方面的问题，比如最近发生的车祸事件，之前的直升机训练视频事件，都是安保队管理不善而且处置突发能力不强的具体体现，加上有一些舆论引导，安保队现在成了大东集团旗下的负面新闻集中地，这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我们也会深刻反思，全力整改。” </p>
一边的井主任突然插话道：“穆东，网上有个叫顾明强的，说曾经被你们报复，这件事属实吗？” </p>
穆东摇摇头：“这件事情我们在队内进行了彻查，确实不是我们做的。这个顾明强是个赌徒，他自己的说辞也云山雾罩的，不足为信。” </p>
井主任继续问道：“我还听到一种说法，京郊的一桩烟草走私的案子，是你们安保队协助破获的，有这事？” </p>
穆东才不上当，笑着说道：“我也听说了，专门问了安保队，他们问有没有奖金。” </p>
这些可以落到实地的事情，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一切都得凭证据说话，脑补的全部不算数。 </p>
许世平摆摆手：“老井，不要拘泥于这些具体问题。小穆，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老侯同志最近的一些做法，你怎么看？”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