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赫快奔三了,可仍然是个孩子。
有父亲却不敢与他相拥,有哥哥却不能跟他称兄道弟,他既缺被爱,又有着满腔的爱意无处可放。
他憋在心里十几年的刺,终于趁着这次单独和父亲在一起的机会给说了出来。青春期的伤痛,往往要花一生来治愈。
或许是因为老了的原因,金凡秀变得稍微眉目慈善了些,岁月磨平了他杀伐决断,狠辣果敢的脾气。老父亲颤抖着双唇,取下了老花眼镜,声音嘶哑,“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尽管你在很多方面比你哥哥出色,但他才是能担起KaKao集团重任的人。”
“爸,您在回避我的问题。我问的是,你为什么喜欢哥哥不喜欢我?”
金凡秀失神,犹豫不决。
好像他这个当父亲的,一直都在放弃金正赫,又好像一直都在等他。他不怕爱不回来,他怕的是主动爱金正赫。
丢失什么,就爱什么。
“孩子,小赫你…”他慌张地语无伦次,手掌摩擦着自己的太阳穴,十分焦躁。
“因为,因为,我…爱你。”
“呵,您不觉得您说您爱我这件事很扯吗?”金正赫对着父亲冷嘲热讽,多年来的矛盾和隔阂不是他说一句爱他就能够烟消云散的。
更何况在他看来,父亲又在狡猾地撒谎为自己找理由开脱。
金正赫讨厌一切描绘或者赞美父爱如山的说辞,感情是需要热烈的,但一个人如果没有办法做到热烈,而是默默无闻地压抑着爱恋着谁,那样的感情是不合格的。所有对父爱的刻板印象,不过都是在将一个人的辛酸苦涩上涂上蜂蜜果浆,这样的称赞并不值得。
没有任何伤口会随着时间而消散,也不会有愈合如初的那一天,他不会因此就原谅金凡秀的。
“爸爸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演戏,大家都是活生生有着血肉骨血的人,何必把自己搞的这么累呢?”
爱,难道就是逃离回避吗?
“儿子,我们的误会太多太多了。你不相信我,这也是在我意料之内的事情。”
金正赫冷眼,双手环胸,一副自我防御的姿势,“您说您爱我?那您能跟我解释一下吗?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扔在国内?为什么总是忽视我、常常对我冷暴力?为什么要牺牲我的利益来供哥哥上私立学校?还有,”金正赫越说越激动,语气渐强,双眼通红,掀开了白衬衣,露出了那一大块纹身。
“您还记得这块疤吗?拜您所赐,既然你爱我,所以要打我吗?”
金凡秀低垂着的头终于缓缓抬起,目光如炙。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必须和你保持距离来保护你。在你被抱出保温箱,我第一次抱住你时,你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像一汪清水,那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如此干净的眼睛,你让我不寒而栗,心底发慌,仿佛看穿了我心底所有的痛苦不安。你皱巴巴的小手拉住我的拇指,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冲着我咧嘴笑。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喜欢你胜过喜欢所有人。”
“我一定要让你无忧无虑地过完这辈子,不会为基本生存而烦恼,拥有绝对的精神和财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