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泽开着车来的,我很容易地就贴附在车底,跟着他们回到了郑州。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一个固定的住所,而我已经是鬼物了,没有肉身,也没有足够的阳气支撑,我白天的时候只能躲在他们所住地方附近的地下停车场里,那样的生活现在想想,真的很累,可确实又很充实。” </p>
“骆清的能力很强,在郑州这样的大城市里,他很快就站住了脚,并在阴阳先生圈子里名气渐起。而骆泽,因为他本身从事职业的关系,他在抓鬼伏妖上,没法像骆清那样毫无顾忌地行走在明面上,但好在,他自己从来都能掌握好这个分寸,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p>
说完自己的死,井老头脸上的阴沉也渐渐消了下去,留下来的,还是最初提起清游和骆泽时候的骄傲。我依然没有开口,但脑子里的新版本剧情,却已经开始逐渐完善,说实在的,我对于井长生这样死后私自留在阳间的阴阳先生并没有什么负面想法,毕竟我师父自己,当年也是留了一魂在人间。 </p>
井长生果然是说到这停了下来,完全不似鬼物的透亮双眼直视过来,似乎要把我心里所想都看个通透似的。 </p>
我没有避开。 </p>
井长生并没有看很久,毕竟直视这种行为并不算礼貌,并且看得时间长了,总会让人有些不悦的情绪渐生起来。这个常识我懂,井长生的年岁顶了我几倍,自然也是懂的。 </p>
收回目光,他笑了笑,脸上重新挂上了那抹温和。 </p>
再开口时,他已然主动避开了这一点:“骆清是个好徒弟,在郑州站稳脚跟之后,他带着自己聚起来的一伙儿人在这里建了这个医院,建的时候,他就把需要用到的阵法刻在了未凝的水泥地上。白天这里施工,他们几个就休息,可一到夜里这里没有人的时候,他就带着老狐,老白,胡幽宁几个跑来,一点一点地刻。” </p>
说着,他的目光往周围扫动,墙面,地面,甚至天花板都没有放过。我也跟着他往周围看去,心底止不住的震惊,要知道直到刚才,我还以为清游只是在某一层或者某一面墙上,刻画了几样阵法而已。 </p>
扫视完一遍,我顿时又心安了不少。 </p>
“我当时在旁边看着,很是欣慰。此外,在阳间躲了几年,我以魂魄之身渐渐适应了阳间的天地定律,所以,渐渐的,护体阴气我已经不再需要,甚至到这医院里之后的几年,我连自己的魂魄波动,也能隐藏起来不被人发现。这也是我一直能在这里,而不被清游所知的原因。” </p>
井老头嘴角挂着的骄傲未消,只是这一次的骄傲并非再是因为清游和骆泽,而是他自己。我看着他也笑了笑,可说心里话,听了这么些,我对井长生这个老阴阳先生的感觉就越复杂,那种说不上来的复杂。 </p>
井长生没有感受到我这种复杂情绪,他侧过身,目光悠悠地看着太平间的大门,幽幽地叹道:“他们都很好,只是骆清当年太过自负,胡幽宁也是,几百岁的妖了还想着钻天地法则的空子,如果不是她和骆清当年非要结为夫妻,也许那一次封印华氏兄弟,就可以再少死一个了。” </p>
“” </p>
井长生说的我接不了口,因为昨夜里清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几度险些失控,好在胡幽宁的妖魂里还残留着她不多的灵智,哪怕是不苏醒,清游也会因为顾及着她,而去努力让自己活下去,活得好。 </p>
这对清游来说是种压力,同时也是动力。 </p>
“叮!” </p>
井长生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强子来了,为了避免被强子发现,井长生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在强子刚刚响起的脚步声里,倒退着隐入了侧后方的墙体里。 </p>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那墙里面,是太平间。 </p>
夜渐渐深了,喧嚣声也融入了天际的黑幕里,我坐在窗前遥遥望着,目光所及之处不乏阑珊灯火,看久了,倒是让人心里静下许多。 </p>
安昕和楚玥桐已经睡了,这些天里,楚玥桐这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拿出了一种令清游都佩服的恢复状态,重新投入了写作里,同时,在骆泽的帮助下,她已经成功和某个知名网站签了合同,成为驻站作者。强子为这事儿高兴了好几天,为了庆祝,他已然将自己平日的运动量番了一倍,此刻正在床上累得气喘吁吁。 </p>
三月底的天已经没有什么太重的寒意,而我也成功地被强子身上一块一块的肌肉给刺激到了,随手将方才画好的符咒装进包里,我起身往洗手间走去,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要不要也努努力,把剩下两块腹肌给练出来。 </p>
然而,当我的手刚刚和洗手间的门触碰到时,前天夜里的画面却是从我脑袋里蹦了出来,那是在八楼的太平间里,一个装着中山装的老人在森森白光里打开了太平间的门,将我们三个近乎崩溃的人带了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