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到祁明殿,来回也差不多一个时辰,每三天去一次是吗?”慕容瑾望着月亮,幽幽说道。 </p>
他原本没有怀疑的,内侍夜里出去一下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那日听了白兮影的话后,多留意了几分。这才发现,原来这宫里,连最后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了。 </p>
东显跪下,头磕在青石板上,“殿下,奴才有罪。” </p>
慕容瑾抬手伸向那玉盘,仿佛想要抓住那月光,“你有什么罪呢?你是我的奴才,也是陛下的奴才,陛下是万民之主,你听命于陛下,怎么就成了罪呢?” </p>
“奴才不该……” </p>
“自记事起你就跟在我身边,我总觉得你比别人要更加细心周到些。靖怀皇后说你是北齐人,所以我也一直信你。只是没想到,原来人心真的这样易变。什么时候?” </p>
东显也知道这个‘时候’问的是什么,便低声道:“三年前……” </p>
“三年前,这么久啊,”慕容瑾叹息道,“我不怪你,你有你的难处。有些事情,其实陛下知道了也无妨的。只是希望念在你我主仆多年的情分上,如果有那么一天,必要时,放我一条生路吧。” </p>
这话说得,委屈中兼并着无奈,乞求中又带着一丝埋怨,听得东显心里极不是滋味。 </p>
“殿下……”东显抬起头来,眼眶有些泛红,“殿下此话,真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贪图性命,乃是不忠不义、叛主反骨之人,只是贱奴心里还存了良知,记得殿下与娘娘的恩情。这三年里,贱奴虽未敢违抗圣命,却也着实未行过伤害殿下之事。” </p>
慕容瑾看着他沉默了许久后勾起唇角,笑得温柔无邪,语气却是极为冰冷,“你说你未曾害我,那我问你,蔛荧是谁给我下的?” </p>
东显愣了神。 </p>
“你大约不知道它的名字,可我便是因为它,险些丢了性命,”慕容瑾接着道,“我出事那天,食膳茶水汤药都是你负责的,不是吗?你心里很清楚,太医的药里,原本是没有问题的,对吗?” </p>
“……”东显哑口无言。 </p>
“你还是骗了我,”慕容瑾有些失望地看着未捕捉到月光的手指,“你们都骗了我。” </p>
东显仍旧跪着,慕容瑾转身回屋,推开那雕花木门时低低问了一句,“你们谁又没有骗我呢?” </p>
月色入户,清冷也透过格窗投在榻上,照得人心中又凉了几分,一夜未眠。 </p>
镜城城外。 </p>
白邬一行人的马车缓缓行驶着,几人比起客栈别时都瘦了一圈。 </p>
“到了吗?”车厢内的白邬捧着空了的曾装过松子的盒子,目光无神。 </p>
一个小厮兴奋道:“公子,咱们还有大约不足百里就到镜城了。” </p>
白邬有气无力道:“你昨天也说过这句话。”便抱着盒子开始睡觉。 </p>
又行了一段路,那小厮更加兴奋道:“公子,咱们真的到了,我已经看到城门了,还有……” </p>
白邬打了个哈欠,“还有什么?” </p>
“还有大公子,他好像在城门外等咱们。” </p>
“大公子……大公子是谁……”白邬喃喃念道,片刻之后突然清醒过来,“你说什么,白濯在城门口?” </p>
“公子放心,小的不会认错人的。” </p>
白邬掀开车帘一看,果然看见白濯一身青白的素色袍子,骑着一匹枣红色的良驹正看着他们。 </p>
“他母亲的,这个混账东西!”白邬把松子盒用力摔在车板上,丫丫切齿道,“停停停——”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