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茜儿惊叫:“你这是干什么?” </p>
“不如你告诉我,你在干什么?”朝夕相处十五年,孟神山对她未曾重新亲近起来,两个人咫尺相对,情感上的距离,反倒越来越远。 </p>
柳茜儿急促喘息,咬牙道:“我只是关心你从外面带回来的人。” </p>
“噢!”孟神山掀了掀眉毛。 </p>
他未置可否的态度更加激怒柳茜儿,柳茜儿返身便抓住桌上一个白瓷花瓶。这花瓶暖玉一样的瓶身,柔白如同美女的肌肤。上面的梅花,烧制得也是那样逼真、雅致。 </p>
这是孟神山的爱物! </p>
孟神山搜集来的这些爱物,在已经过去的十五年里,端是被砸坏了不少。练功久了,没有去柳馨园,会被柳茜儿砸;处理的事情多了,和骆浚清或是苗非聊得久,夜宿书院,柳茜儿也会过来砸;老夫人时不时心血来潮,派漂亮的女孩子或是伶俐的小丫头前来嘘寒问暖,柳茜儿捕风捉影,也要来砸…… </p>
砸砸砸砸砸,砸碎的都是东西,砸死的,却是孟神山仅剩的对她怜悯爱惜的心。 </p>
两年同床异梦,到如今,两个人早就你是你,我是我。 </p>
柳茜儿抓起这个白瓷梅花瓶,很想当着外人的面,再逞一次英勇,发上一次飙。这意气涌上来,终究踯躅。本人亦是犹豫,良久之后,心虚气短,手从花瓶上拿下来。 </p>
孟神山双目如电,冷冷道:“这个人,对我很重要。没有我的命令,即便是你,也不可以随便到这里来。” </p>
柳茜儿心猛地一凛,又瞅白风一眼,继而面对孟神山,不觉凄然:“是吗?原来,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的书房,我都不可以再跨进来。” </p>
“茜儿——”孟神山突如其来叫她。 </p>
柳茜儿心“嘭”地一跳。 </p>
他又问:“你调查过慕容还吗?” </p>
柳茜儿不知道这个问题源自于哪里,飞快一想,刚刚对白风说话,孟神山或许已经听到。这会儿她当然不能否认,却又不想完全承认,就点点头。 </p>
“你和这位白少侠,之前就已经认识?” </p>
柳茜儿被问得很是惊慌。 </p>
看起来,孟神山还要继续追问,而她心底里隐藏着一个最为深远的秘密,这个秘密始终折磨着她,但是,偏偏不能就这样被暴露在天光之下。 </p>
柳茜儿连忙王顾左右而言他:“噢,那个,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转目瞥了白风一眼,尔后又飞快对孟神山说,“我就先走了,这儿如果不方便,近期,我不再过来就是。” </p>
孟神山拦住她:“你想要什么,只管跟我讲,都可以。” </p>
柳茜儿更加惶恐,连声说:“不需要、不需要,我什么都有了,真的,其他什么对我来说,其实都不必要。” </p>
孟神山送她到门口。 </p>
柳茜儿埋头疾奔,离开书院。 </p>
孟神山凝视她的背影,很久,这才回来。 </p>
小厮送第二碗药过来,孟神山对白风说:“这药肯定没有问题,信得过,你就喝吧。” </p>
白风叹了口气,心想:你和柳茜儿是夫妻,谁知道你们俩一搭一唱搞什么鬼?拒绝人的话,白风终归说不好。这药被小厮送过来,白风踌躇着,最后还是端过来,一气喝掉。 </p>
苦! </p>
真苦! </p>
看着白风那张年轻的脸皱成一朵花,孟神山忍不住“哈哈”大笑。 </p>
小厮按照门主吩咐,又给白风送来蜜饯。白风不客气,吃了两个,嘴巴里的苦味儿方才消了不少。 </p>
小厮退下,房间里再也没有别人,孟神山才问白风:“你当真是慕容还的徒弟?”见白风懵懵懂懂,都不了解“慕容还”三字的深意,他就说:“那么你听过玄秘太虚境、慕容轩、慕容桦和慕容曦晖这里面哪一个呢?” </p>
“太虚境!”白风脱口而出,旋即脸色一白,匆忙道:“我师父从来不让我说。” </p>
“这就对了!”孟神山边点头,边把一个珐琅盒子递给他,“这是治你刀口的伤药。从现在开始,你哪儿也不要去,就在我这里。”伸手制止白风的申辩,接着说:“玄秘太虚境是个忌讳,这不仅仅是对武林。你师父从来不跟你讲其他的事情,是他谨慎。我也不想让这些事情从尘封的岁月里再被其他人翻找出去。你且在我这里,第二,你要养伤;第二,不给他人可乘之机。更重要的,就想我昨天和你说的:你不用担心我学黑枭帮主,这辈子,只要你不想,我都不会让你入我玄门。” </p>
话全被他一个人说完。 </p>
白风白张了一张嘴,最后只有悻悻:“孟门主,你见多识广,晚辈当真钦佩。” </p>
孟神山不用谦虚,点头道:“时至至今,你总该对我说说其他的吧?” </p>
“这个嘛……”遭受了巨大变故,白风那莫名的警惕心重新升起。 </p>
孟神山不和他打哑谜,开门见山:“我女儿呢?” </p>
“孟门主——”白风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直接。 </p>
“来争武魁,被黑枭帮利用,都是因为她吧。” </p>
白风尴尬了:“这、这你也知道?” </p>
孟神山一试成功,不禁喜上眉梢。他本来一直如泰山般稳稳站着,眨眼间就成了毛躁的凡人,坐在床边,挨着白风,迫不及待问:“你快给我说说,我的女儿,她是什么样子?” </p>
“孟门主,你这样……”白风身上寒毛全部稍息,然后立正。 </p>
“不要再瞒我了,”亲热的笑容对于孟神山来说,那简直就是旱了十五年田地里难得出现的一泓清泉,这清泉滋润的不仅仅是受了伤正值惶惶的白风的心,也是他自己的生命,“我知道我有一个孩子,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也不知道男女。现在知道了,是个女儿,十五岁,还孤身到山西来找我。我开心,不,兴奋!好几天都没睡好觉了。” </p>
“那您知不知道:你的女儿,好几天前,就已经在这里?” </p>
孟神山大震:“什么意思?” </p>
“秋苓好几天前就被抓到府上。” </p>
“抓?”难得出现真心的笑容瞬间消失,孟神山站起来大吼:“谁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我的女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