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村有对亲兄弟,就是因为旱季稻田里的需要田水而闹出人命的案件,大概事件是这样的:两亲兄弟的田紧连在一起,哥哥的田在高十来公分的上游,弟弟的稻田在哥哥的下方,稻田水源进水,基本都是要通过哥哥那块稻田,那年天气比较干旱,就像求雨那年差不多,弟弟的稻田的水已经干了,都快出现白泥块,而哥哥的稻田却还有十来公分深,那天哥哥刚给水稻施过肥已经离开那块稻田。弟弟从别的乡村回来经过那稻田,看到哥哥的稻田有水,自己的竟然干成那样,一气之下,把哥哥稻田里的水直接灌到自己的稻田去。
等哥哥回到那块稻田时发现,自己的田水已经干了,却发现弟弟稻田的水满起来了,这样自己施肥的肥水就全部被弟弟给灌到弟弟自己的田里,这次的肥料等于白施了,刚好今年自己的肥料已经用完,水稻如果缺了这次肥料,对秋收就会有明显的影响,多年的种植经验知道不施肥的后果,明摆着弟弟是不想施肥而利用别人的肥料,简直就是个无赖,平常弟弟就爱占小便宜,看来得好好教训教训,不然以后说不定一直这样,让别人出钱给他施肥!哥哥越想越气,感觉弟弟就是狼心狗肺的弟弟,在炎热的天气下,气火攻心,失去理智,追到他弟弟身后,随手用锄头砸他弟弟的头部,他弟弟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哥哥看到躺在血泊里的弟弟,才意识到自己犯了罪,失声痛哭,再哭又有何用,他自首也得在监狱中度过余生,一时冲动造成两条人命,这种得不偿失的方法成为这个村庄最悲哀的惨案。难道人的生命还不值那几百斤稻谷吗?哥哥非常后悔,造成两个家庭破例,家里的亲人都受到连累,孩子没有父亲要受苦,母亲没有丈夫要付出更大的艰辛来抚养孩子,原本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啊!
当我讲完这事件时,小牛表示听说过,带豆也听说过。然后带豆还说:“有了这件事,我父亲对土地的要求收敛了许多,记得有一次,我们菜地邻居,他故意把他自己的园地挖宽一点,也就把我们的园地占了一部分,父亲说原来两畦菜地是一样宽的,现在他的菜地明显比我们的要宽得多,他们一起争辩这事时,邻居不承让,父亲一气之下竟然把邻居按在园地上,差点打起来,幸好父亲力气大,邻居无法动弹,也有点害怕,后来承认他这几年每年挖十来公分,而且立即把多挖的地还给我们,当时我也在场,看到这样的情形又气又担心,他明明知道我父亲对土地的吝啬,偏偏还要在我父亲的头上来搞事,就不知道拿鸡蛋碰石头的滋味,非得受到惩罚才罢休,你们说,这到底是我父亲的错还邻居的错?”带豆咬牙切齿地说。
“当然是邻居的错,你父亲做得对,我支持你父亲!”土豆坚着大拇指说。
稻田之争还经常出现,我们生产队有一部分稻田在我们村的西面,那里全部是梯田,各家的稻田几乎都是一阶梯从这头到那头,但又分成十来口,我们家人口多,除了一阶梯到最后面,还拥有第二阶梯的最后两大口,那一口稻田能收割近千斤水稻,已经算是大田了。在我们梯田上边是一条路,再上面的梯田则是别村的,我家稻田下面的那一阶梯是同一生产队的两户人家,我们家的牛就与他们两家合养,还有一户合养的不是同一生产队的,而是我家邻居,因此他的稻田不在我们这些梯田范围内,我家稻田下面第二排,是我一个堂叔叔家的。每年遇到干旱的时候,这里经常出现争田水的现象,干旱不严重时,还不会激烈,偶尔都会派“兵”把守阵地,水源就在我这第一排的第二口稻田前面,如果那里水渠闸口一封,或者把泥土堆高一点,那些水就会全部从我家稻田的第二口田的水渠过,然后经过第二口与第三口之间的水渠,再分流第二排和第三排稻田去,然而在这里,可以控制分流的水,即完全流到我另外的那些稻田,或者全部可以流到第二、第三排的稻田,因此,有两个地方可以做文章,就像控制水源的闸门,其实就是泥土堆来堆去来改变水流的大小。
在第三排梯田的叔叔和我们家同一生产队的老大哥,他们的性格比较强悍,做事方法比较固执,如果把水源按大家一起控制好的分流,几家人应该不会产生争端,可他们偏偏爱在背后搞,遇到干旱时,总是想方设法去把水多往自己的稻田里灌,这样就会造成不公平,引起各家争端,也让大家更加劳累。因为这样,我们家经常轮到养牛日子,特意让我把牛放到西面那些稻田的路边或山上,一者可以放牛,二者还可以看守稻田的田水,遇到他们全部灌溉到他们的稻田时,我生气了也会把水全部控制到我们家的稻田,既然你们要这样,我也会这样,如果你们公平一点,大家平分,我当然也不会过分的事,毕竟大家都要用水来灌溉的。白天还好,我们可以帮忙去看一下,到了晚上,他们经常还会去控制水源,我父亲也经常会到我们家楼上去看,看到对面手电筒光经过,就知道有人去控制水了,然后他也会去看看,如果他们全部水都灌溉到他们的稻田,父亲先是公平分好,几次他们都不改,那以后的做法就与他们那样,你们要全部,我父亲也会灌全部。许多年都是这样,搞来搞去,容易产生矛盾,就因稻田之水吵架也好几次,他们不是不知道公平分流的好处,总是喜欢让自己稻田的水多一点,喜欢看到自己的水稻比别人的长得好一点,搞得大家都非常劳累,白天辛劳工作了,晚上还得去看守田水,我们胆子小,晚上只能父亲自己去,想想那样的日子,与不讲理不替别人着想的人一起共事,非常痛苦与劳累。就是因为我们那样的农村,土地是最最重要的生产资料,一切都围着土地转,也因为曾经的挨饿,到土地私有制后,农民生活才得到改善,因此土地在农民的眼里就是最最重要的东西,这也怪我们那样的山村,没有别的农作物可以卖,基本上只能自给自足,够供全家温饱已经非常不错了。
除了园地与稻田之争外,就是大山上的树木与竹林,这种争吵就是出现在有些村民比较自私引起的,比如在竹林交界之处,看到有竹笋,赶紧把它挖走,或者越界挖几根,或者砍伐交界的树木、竹子,能占为已有的,绝对不放过机会。
父亲平常比较忙,对山上的树木没时间去管,竹笋只有我妈会去挖几根,原本我们家的竹林位置非常差,与别人的相比,竹子小,竹笋小而少,父亲基本很少去挖。竹笋有大小年之分,遇到小年,村里对竹笋是不禁挖的,那时大哥掌握到寻找竹笋的技术,倒是能吃到更多的美味的竹笋,因为可以自由地到别人家的竹林中去挖,才有机会挖到更多的竹笋,我们自己的竹林,小年笋几乎是没有的。有些人家竹林的地比较肥,又靠近村庄,每年生长的竹笋就特别多,而我们只能望笋唉叹!
除了土地能给我们带来食物和有价值的东西,还有家里养的家禽家畜外,其他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出产,也就是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在村里就能赚到钱。
公路开通后,交通方便了,山上的木柴成为可以砍回来卖了,那才是我们这些过剩的劳动力可以转换成金钱的时代,可是村干部不知道把这些有限的资源保护起来,那几年周边的一些村民前来砍伐,有些村民的亲戚前来砍伐,都搭上顺风车,都能趁公路开通的机会让大家一起分享大自然的资源,大把大把的树木被福建的商贩给卖走,而我们这些小屁孩子竟然也能从树木身上得到人民币,何等高兴,何等快乐。
没多久,山上的树木天天在几百号人的砍伐下,大一点的树木很快就减少,路途也越来越远,砍完我们村的,就去砍别人村的,砍完这座山的,就去砍另一座山的,砍完大的,就砍小的,这些山上的树木,基本上是白树,杉木与松树是禁止砍伐的,好像还没一年,我们那里的树木基本被砍完了。
父亲有手艺,他从不赚砍伐树木的钱。母亲忙家务,不支持我们去赚这样的钱,家里要烧的木柴每年都要非常多,卖出去的当然几乎没有,只是遇到这种时机,我们偶尔也去赚了一把,品尝到赚钱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