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浓和唐若遥的大婚在仲春,但是准备却是从前一年的年尾便进行了。
结婚视频也是从准备工作开始拍。
寒冬凛冽,北风呼啸,外面已冰天雪地,房里却温暖如春,参天的槐树在冬日依旧劲劲挺拔。字幕打出来时间:2019年12月X日,韩家。
韩玉平、梁菽、纪书兰、秦意浓、唐若遥等人围坐一圈,韩玉平捧着老黄历,神情专注地翻阅着,镜头推进,3月X日,宜嫁娶。他点在这页日历上,几人纷纷点头,秦唐二人偏头看向彼此,相视一笑。
喜服的制作给了许多镜头,绣娘们心灵手巧,在大红喜服上穿针引线,日复一日,一只金色凤凰栩栩如生地出现在喜服上,引颈长鸣,几欲振翅而飞。
凤冠上的珍珠和宝石一颗颗地盛放在盒子里,流光璀璨,手艺人手工一颗颗地簪、嵌上去。
配上专业介绍旁白,如果忽略里面的主人公的话,会以为这是一部科普传统婚礼习俗的纪录片。
唐若遥看得很仔细,本来就是秦意浓负责了大部分,后来她去W市拍戏,更加由秦意浓一手包揽了,有的细节,比如秦意浓挑合卺酒的那段,她完全不知道。
看到秦意浓一开始不知道酒的味道时,也被苦得皱了眉头,不由得轻笑出声。
视频里,秦意浓身后的架子上古色古香,堆放着一坛一坛的酒,她和韩玉平两个人,在和请来的顾问商议合卺酒的细节,秦意浓尤为温文有礼,微微低头,始终保持着认真倾听的姿势。
她把所有的酒都舀了一小杯尝过,最后选定了一种。
漫长、繁琐、精益求精的前期准备,耗费了三四个月。过程极为枯燥,但秦意浓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而是怀着一百万分的专注和热情在做这些事。
无他,自然是因为她深爱唐若遥。
视频外的唐若遥寻到秦意浓的手握住,分开她的指缝十指紧扣。
秦意浓低头瞧了瞧,往她身边再坐近了一点。
两人肩膀挨着肩膀。
秦意浓依旧觉得不够近,但把唐若遥抱在自己怀里,会影响对方看电视。秦意浓倾身过去,按了暂停。
唐若遥:“???”
秦意浓把她搂进怀里,直接低头吻住了年轻女人,唐若遥是深刻感受到被爱的那方,心情之激动更胜过她,你来我往地纠缠,直到彼此都喘不过气才放开。
秦意浓再抱了她一会儿,才重新按了开始。
结婚当天,唐若遥一直在后院待着,前院发生了什么她根本不知道。而视频里,她看到了一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的秦意浓。
秦意浓和她差不多,她是不能去后院。
后院房间,梳妆镜前,梁菽徐徐给唐若遥梳头,念道: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福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老人沉缓柔和的背景音里,镜头闪回,从筹备到结婚,每一桩每一项里,都有秦意浓的身影。她在烛光下捧起珠光宝气的华美凤冠,她细细端详喜服的刺绣花纹,她亲自挑选金银玉器,盯着装进朱漆髹金绑着红绸带的箱子里,她从酒坛里舀出苦酒,一杯一杯地试过……
没有人会怀疑她们俩不是天作之合,她们注定要白首不分离。
唐若遥鼻尖一酸,眼底泪意涌动。
秦意浓捏了捏她的手。
接下来一段是唐若遥最喜欢的,秦意浓在房间换衣服化妆,火红嫁衣,墨发红绸,一步步出来,站立在红毯的这端,天地间流动的一抹绝色。
她把秦意浓这个出场来回放了三遍,秦意浓知道自己很漂亮,但眼看着唐若遥要看第四遍,秦意浓还是生出几分赧意来,咳了声,提醒道:“差不多可以了。”
唐若遥方作罢,继续兴致勃勃地往后看。
接亲那段,非常热闹,林若寒在门口高声嚷,唐若遥隔着屏幕扶着额头笑。
花轿起轿,鸣锣开道。
挑夫挑起一箱又一箱的嫁妆,蜿蜒十里红妆。
秦意浓看着那台花轿,问唐若遥:“你当时什么心情?”
唐若遥不答,反问道:“你呢?”
秦意浓说:“记不清了。”
唐若遥笑:“我也是。”
事后两人回忆婚礼当天,都是晕乎乎的,除了紧张,就是记着千万不要出错。
秦意浓想了想,说:“我记起来了,我当时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花轿,特别担心那些轿夫万一迷路,把你送错了地方怎么办?”
“……”唐若遥吐槽道,“然后你还怕有人把新娘子掉包?到了以后都不放心,还偷偷看我。”
秦意浓腼腆地笑了笑。
“一生结一次的婚,当然要谨慎些。”女人说,“我说完了,你呢?”
唐若遥思考片刻,道:“我应该在想,终于要嫁给你了,这样吧。”
秦意浓举手:“那我补一句,我也有想,终于要娶你了。”
唐若遥忽然问:“宝宝,你有没有一种感觉?”
秦意浓:“嗯?”
唐若遥道:“我们明明在一起才一年多,但我总是感觉已经一起生活了几辈子一样。”
秦意浓说:“有。说不定我们有前世情缘。”
唐若遥偎进她怀里,畅想道:“前世肯定不止,还有前前世,前前前世,生生世世。我前几天还做了个梦,梦里你是绣球招亲的富家小姐,我女扮男装在旁边看热闹,意外接到了你的绣球。”
“然后呢?”
“然后我就娶你了啊。”
秦意浓唇角微翘,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
两人继续看向屏幕,花轿落地,礼乐齐鸣,告于宾朋,行正婚礼。
……
两人看一会儿聊一会儿,间或亲热一阵,没有看完,窗外的天色就暗了下来,遥远的天边火烧红云。
秦意浓令唐若遥将电脑收起来,两人再肆无忌惮地放纵了一番,打道回家。
金槐奖落幕,网上果真一大堆节奏。
秦唐二人红毯出尽风头,视频和图片全网疯转,《本色》刚下映一个月,热度犹在,许多影迷从现实里找慰藉。
有大触将沈韩和秦唐剪辑在一起,毫无违和感,转发度一小时破万,冲上热搜。
另一桩则是唐若遥昨晚“当众下秦意浓脸面”——秦意浓转身和她拥抱她却一动不动这件事,带起了更大的节奏。
除了磕cp的,另外大部分吃瓜路人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娱乐圈里的女艺人有真“友情”,针锋相对、暗潮涌动才更符合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她们俩的真实关系也越发地扑朔迷离。
两人都没有出来向吃瓜群众解释什么,也懒得解释,于是这事就一直没有答案。
大多数人认为,她们俩是为了电影炒作,不然怎么解释先前毫无互动,现在突然亲亲热热呢?而电影下映后,两人重新恢复零互动的微博佐证了这一点。
网上纷纷扰扰,诸多猜测,八卦小组里宫心计连载了十来话。当事人毫不关心,一个朝九晚五地上班,偶尔出差,一个天天在家充电,顺便为秦意浓挑合适的剧本。
有时候唐若遥会去接秦意浓下班,事先不告诉她,为生活制造小小的惊喜。
***
“你不是说她们俩决裂了吗?”霍语珂压低了声音质问道。
“难道不是吗?”那边的男声依旧懒洋洋的。
“不是!”
“不是就不是,你这么激动干吗?”
“事情不是你干的,你当然不怕了!”霍语珂心口起伏,道,“你知不知道我最近被截了好几个资源了,肯定是她知道了,故意报复我。”
尤名轩大喇喇地躺在家里的沙发上,一只手端着杯红酒品,悠悠地道:“我今天才知道,你胆子居然这么小,圈子里竞争失败是常有的事,你别老自己吓唬自己。”
尤名轩也是混圈多年的人,当然知道普通的竞争失败和被人搞的区别。就像当年,一夜之间,他便从云端跌进泥土。
尤名轩有两分运气,避过风头后东山再起,虽不如先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也借着这个机会,在他叔叔的帮助下,慢慢转型。
他对唐若遥一直怀恨在心,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她背后人的真正身份,便派人去查了查,得出了唐若遥可能失势的结论。他得过一次教训了,哪怕知道对方可能没了靠山也不敢亲自动手,而是以防万一,借刀杀人找了霍语珂。
现在他只庆幸自己的决定。
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唐若遥都有男朋友了,秦意浓还愿意养着她。他想了很久,要么那些全都是假的,唐若遥的男友和婚讯只是烟.雾.弹,要么秦意浓心甘情愿戴绿帽子。
“你!”霍语珂忍了忍,道:“我被你害成这样,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尤名轩道:“我只是提供了一份资料,爆不爆随便你。”他轻嗤一声,“你自己选的路,赖得着我么?”
霍语珂在那边破口大骂。
尤名轩直接挂了电话,拉黑。
金槐奖落幕后半个月,秦意浓的办公室迎来了无所事事的安灵。
和霍语珂合伙捣鬼的人找到了,是曾经和唐若遥结下仇的尤名轩。
“你猜猜我是怎么知道的?”安灵坐在她对面,神秘兮兮地卖关子。
秦意浓笑着配合她道:“怎么知道的?”
安灵乐道:“这两人现在狗咬狗一嘴毛。”
秦意浓饶有兴致道:“他们俩一男一女,走的路线完全不同,怎么咬得起来?”
安灵说:“尤名轩有竞争对手啊。”
现在的流量跟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竞争没有最激烈,只有更激烈。
霍语珂虽然被嫉妒蒙蔽了头脑,但她在唐若遥的问题以外,并不是个蠢人,甚至有几分聪明,否则也留不住刘亚裕,混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至于尤名轩,那却是个货真价实的蠢东西,仗着他叔叔胡作非为,以前就在外面花天酒地,让他叔叔给他擦屁.股,后来遭受了社会的毒打,短暂地收敛了,也学乖了些,但比起霍语珂还是差远了。他在干脆利落地过河拆桥,把霍语珂拉黑之前并没有想过,对方敢跟他合作,敢来质问他,手里是不是捏着他的把柄。
霍语珂果然有他的把柄,转头给了他对家。
秦意浓:“……”
她不明意味地啧了声,揶揄道:“安总,你钓上来的大鱼就是这么个东西?”充其量是个虾米。
安灵叹了口气,道:“就当是看小学生打架,瞧个热闹吧。”
放在以前,这种热闹都吸引不到安灵一个目光。
秦意浓怜悯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