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浓脸小,被她这么一托,眼睛显得格外的大,眼珠深黑,却透着些微的茫然和无措。
唐若遥既怜且爱,说不出重话,道:“你看着我。”
秦意浓看着她。
唐若遥深吸一口气,问道:“我是谁?”
秦意浓回答:“我老婆。”
唐若遥说:“记得我向你表白,让你做我女朋友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秦意浓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睫。
唐若遥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会永远爱护你、珍惜你,忠诚于你,祸福相依,生死与共。”
秦意浓嗓音微哑,道:“我记得。”
唐若遥说:“你为什么总是想着要为我们的感情牺牲什么呢?我们俩在一起不是件快乐的事吗?为什么在你口中这么浓的悲情.色彩?”
“……”秦意浓道,“你不也为了我减少了很多工作吗?天天在家里,你粉丝都觉得你要息影了。”
唐若遥哦声,语气平淡地提问道:“那我在家干什么你知道吗?”
秦意浓当然知道:“看电影,看书,练字,看话剧,舞台剧,音乐剧……”她数着数着,慢慢皱起眉头。
唐若遥凉凉道:“你还觉得我是牺牲吗?我过得比以前滋润多了。”
秦意浓:“……”
唐若遥叹了口气,道:“说好了要分担快乐和忧愁,结果你只把快乐给我,忧愁你一个人担着,这算什么夫妻?”
秦意浓本能地反驳:“我没有。”
唐若遥不和她争辩,摆了摆手,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秦意浓:“???”
唐若遥说:“我午睡睡到一半,我再睡会儿。”她就地卷了毯子和枕头过来,在榻榻米上睡下了,屋里有暖气,不怕会着凉。
唐若遥现在不想多说,一是秦意浓是个聪明人,她没必要说那么清楚;二是唐若遥生她气,懒得理她,先消消气再说。
唐若遥就这么睡着了,呼吸清浅。秦意浓坐姿端正,神情肃穆地思考起唐若遥说的话来。
她真的错了吗?
秦意浓想着想着,视线落到唐若遥熟睡的容颜,她慢慢地伸过去一只手掌,贴上了年轻女人的脸颊,唐若遥一只手抬起来,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确切地检查过后,发现唐若遥确实没醒,但扣着她的手也迟迟不放。
秦意浓索性不想了,侧身躺下,和唐若遥相对而卧,补了午觉。
秦意浓大致懂了自己错在哪,但两种不同的想法在她心中角力,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理顺,更不用谈如何抉择。
她把林若寒说的话向唐若遥全盘托出。
唐若遥听到那段“你都三十多岁一把年纪,她年富力强,就应该让她宠着你惯着你,你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深以为然,道:“林老师说得有道理。”
秦意浓故意说:“我一把年纪?”
唐若遥毫不犹豫卖队友:“林老师都三十五啦,马上三十六了,你年轻着呢。”
秦意浓满意地笑起来。
唐若遥又道:“但她的心态比你年轻。”不管会不会受罚,唐若遥都要说,她继续道,“林老师的女朋友跟我一般大,她们俩在一起就跟姐妹俩似的。”
秦意浓好奇问:“那我们俩呢?”
唐若遥给了她一个“非要我说吗”的眼神。
秦意浓沉默片刻,讪讪道:“也不是所有时候都像母女。”
唐若遥冷笑,不客气地揭穿道:“大多数时候就像母女。”
秦意浓只得说:“情侣之间的相处方法是不一样的。”
唐若遥捏她脸,瞪眼道:“你再狡辩?”
秦意浓乖乖闭嘴。
在恋爱这条道路上,秦老师不是秦老师,秦老师变成了秦同学。
唐若遥说,她是思想陷入了误区,以前的奉献主义精神还没掰过来,自我牺牲感很重,好像越珍贵的关系越要伴随着牺牲,才能突出其重要性,但其实不是这样。
唐若遥还说,她犯了一个大错,说好的祸福相依,同甘共苦,合卺酒都喝了,结果她又瞒天过海,把自己都骗过了,想一个人担负她们的未来,所以要罚她。
那天晚上的一次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唐若遥原样奉还不说,还变着法儿地吊着不给她,慢慢吞吞,磨磨蹭蹭,气得秦意浓差点当场暴起咬人。
秦意浓的毛病不是说开了就能一次解决的,必须让她意识到,她不必牺牲什么,只要她们俩齐心协力,世事是可以两全的。
唐若遥给她抱来了一摞新的剧本,往书桌上一堆,不容拒绝道:“挑吧。”
秦意浓看了她一眼,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低头专注地看起剧本来。
她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剧本了,打印出来的纸张有着油墨的香气,秦意浓抚过第一页的剧本大纲,抬起眼帘,刚好和唐若遥的目光对上。
唐若遥冲她微微笑起来。
秦意浓低下头,释然地笑了。
唐若遥很高兴,又见到了那个会发光的秦意浓。
秦意浓也很高兴,因为她在唐若遥眼中,找回了那个会发光的自己。
大年初二,秦意浓去了趟纪家参加家族晚宴。
她考虑了要不要带唐若遥去,刚刚有这个念头便打消了。别说她和唐若遥没公开,就算公开了,纪家也不是能随便出入的地方,她一个不受重视的旁支,现在因着纪云瑶的缘故已然够出风头了,再带个女朋友,是福是祸真的不好说。
纪家子嗣众多,家宴包了一整层的宴会厅,声势浩大。
秦意浓打扮得中规中矩出席,但因着出众的美貌和气质,还是一进门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在场的不管真心假意,都露出友善的笑容。
有和秦意浓关系不错的旁支,迎上前来,拉着她入席。
秦意浓即便有了纪云瑶作靠山,仍然和以前一样,不过分亲近,也不显得疏离。她感觉到有几束打量的目光,意味不明,但渐渐地,大约是瞧不出什么,都收回去了。
快开席了,秦意浓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环视场内,尤其是纪家嫡系的主桌,不见纪云瑶的踪影。
她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低声问身旁的旁支:“怎么不见纪云瑶?”
她辈分大,一般直呼纪云瑶名字。
答她话的人和纪云瑶同辈,道:“听说小纪总被罚了。”声音低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她干脆换成打字。
秦意浓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进来的消息写着:【小纪总经营不善,损了两家公司,被家主关了禁闭】
秦意浓眸心一震。
她知道纪云瑶损了两家公司的事,但她用两家公司,换来黎益川元气大伤。
前年,纪云瑶答应帮秦意浓对付黎益川,之后秦意浓把自己收集的资料给了她,纪云瑶以不喜欢别人插手为由,自己一个人包揽过去。她是个赌徒,黎益川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宁愿付出自家公司当饵,也要把他拉下马,毕竟表面看来,他们俩没有任何仇恨。
前几天,纪云瑶发消息给她报喜,秦意浓还打算亲自下厨请她到家吃饭。纪云瑶洒脱地说有空再去,秦意浓还以为她……
原来是没有经过她爸爸同意自作主张吗?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秦意浓转念想到,以纪云瑶的性格,会告诉她才奇怪吧。
秦意浓一时五味杂陈。
***
纪家。
祠堂之上陈列着纪家列祖列祖的牌位,一字排开,黑漆漆的牌位在闪动的烛火下更显诡谲。
蒲团前直直地跪着一个单薄的身影。
今夜家宴,老宅姓纪的人除了受罚的纪云瑶都出去了。
老仆看看四下无人,端着托盘悄悄地溜了进来,他年纪老迈,手脚也不太麻利,尽可能快地将托盘放在纪云瑶身边,口中道:“小姐,家里没人发现,你快吃点东西。”
纪云瑶睁着眼目视前方,眼珠未动:“不吃,端走吧。”
老仆急道:“这些都是凉菜,不会有气味的,你都跪了一天了。”
纪云瑶神情淡淡,仍是那句话:“不吃。”
老仆端起水杯:“那你喝点水。”
纪云瑶唇瓣干燥开裂,只道:“我在受罚。”
老仆:“小姐!”
纪云瑶闭上了眼睛。
老仆在她身边焦急地转了几圈,无奈地端着托盘离开了。
不知道跪了多久,纪云瑶听到了一道声音。
“老家主请小姐去书房问话。”佣人在祠堂门口通禀。
纪云瑶恭敬地答了声:“是。”
她单手撑着地面,咬牙站了起来,关节像是凝固了,酸涩疼痛,小腿的肌肉在抽筋,她站在原地缓了几秒钟,没事人似的随佣人进了书房。
“爷爷。”纪云瑶再次跪下,敛目道。
“你知道错了吗?”上方的人声音淡淡,不怒自威。
“孙女不知错在哪里。”纪云瑶虽跪立在地,气势却一点不比上方的人弱,说,“纪家的继承人,要护佑纪家所有子孙,不是您第一天教我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秦皇不息影啦~黎老狗也下线啦~
完结太难写辽,又更新晚了不好意思,感谢大家的体谅和等待,今天留言里也发66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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