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刚刚说，清源身体不好，日后恐子嗣艰难是什么意思？”</p>
明溯休息了一会儿，缓了缓神，脑子终于清醒了点，突然抓住沐言祖话中的某个重点。</p>
沐言祖道：“之前你养伤的时候，清源日夜不休地照顾你，最后体虚晕倒。”</p>
他说的是玄风城一役中，明溯和华宏锋一战，伤重昏迷时候的事。</p>
“我给她粗略看过，她的五脏气血亏损严重，似乎是陈年旧疾，但她好歹也是个姑娘，没她的同意我也不好直接看她的伤处，她又一副讳疾忌医的样子。”</p>
“我查过你们族里给她熬药剩下的药渣，都是些滋补为主的药材，虽然好生将养活到寿终不难，顶多就是虚弱了些，但她是个女孩子，气血亏损成这样，伤势似乎又在腹部，十有八九子嗣艰难。”</p>
明溯躺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良久才缓缓开口：“她跟我说，那是她们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有的正常反应……”</p>
“但是？”</p>
沐言祖看他的表情，显然是根据他所说的想到了什么。</p>
明溯恨意森然，紧咬的齿间蹦出一个名字：“华宏锋！”</p>
“源儿身体从小都很好，就连三百年前玄风城动荡的时候她都没有受过伤，唯一一次，是她和华宏锋婚姻尚在的时候，华宏锋想要婚前纳妾，源儿去理论，结果被踢了一脚，养了三个月才好。”</p>
当时他还奇怪，怎么只是踢了一脚，就躺了这么久，还以为是华宏锋谎报伤情，大夫又不方便对他一个外男多说什么，他气不过去把华宏锋也揍了一顿，清源在床上躺了多久，他就跟着躺多久！</p>
却原来，真的只踢了一脚，只是那一脚之阴毒，害了清源的后半生！</p>
明溯狠狠一拳砸在地上，隐隐有血丝炸裂。</p>
他突然有些恨师傅，明知华宏锋并非良配，明知……他的心意，却还是一意孤行地将清源许了出去。</p>
一害，便是两个人……</p>
……</p>
夜幕降临，众人就近找了个山洞休息。</p>
沐言祖走出洞口，发现明溯还坐在白日里的那个山坡上发呆，他走了过去，随手将手里竹棍插着的烤肉扔过去。</p>
“噬心之毒由口入，经由你的食道，在胃里汲取人体生气化形成五毒之一，再咬破内府爬到你的心脏处，噬心而亡。虽然我在它彻底转化之前帮你排了出来，但到底气血有虚，你再不吃不喝，神仙也救不了你。”</p>
明溯接住烤肉，鼻尖是淡淡焦香，良顷，他才说话：</p>
“我和源儿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你之前，也跟我说过，源儿，喜欢我……师傅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将源儿许配给我呢？”</p>
坐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中，他想了很多，也想起了一些，早被他遗忘的事……</p>
有一天，师傅曾问过他对清源的看法，他说：源儿很好。</p>
或许师傅就是从当时他的表情，看出了他的心思的吧？</p>
因为那之后没几天，师傅孤身到凛雕族走了一趟，再没两天，凛雕族的聘礼已经抬进了青鸾族的大门。</p>
但当时的他不知道清源的心意，甚至连自己的心意都没搞清楚，只是觉得心里仿佛被挖去了一块，空荡荡的。</p>
沐言祖站在他旁边，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宗派遗迹，道：</p>
“其凰跟我说，你是白子？”</p>
“……”明溯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笑得惨然，“所以，这就是师傅不肯将源儿嫁给我的原因？因为我是白子？”</p>
白子，是为不详。</p>
“我可没这么说，”沐言祖淡淡地道，“玄风城的所有妖族，包括其凰在内，都无法变化妖身。你虽是白子，却到底是城里唯一一个可以变化妖身的。”</p>
“所以……”明溯感觉自己好像隐隐抓住了什么。</p>
“所以，不是你师傅觉得你配不上清源，他是觉得清源配不上你。”</p>
无法变化妖身，便永远不能突破洗骨境，明溯，是玄风城数百年来唯一有望到达祭庙境之人。</p>
他是玄风城的希望，亦是未来。</p>
这也是为什么，清源明明喜欢他，却还是接受了与凛雕族的联姻。</p>
“……”明溯将脸深深地埋进膝间，声音沙哑，“就因为这个？”</p>
沐言祖：“就因为这个。”</p>
言尽于此，沐言祖转身离开，临走前，他又说了一句。</p>
“个人意见啊，反正你们玄风城的血脉都有缺陷，那么能不能有子嗣，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只要你们有人够强，活的够久，玄风城就能永远屹立不倒。”</p>
……</p>
沐言祖回到山洞里，开始盘问出现在计划之外的小伙伴。</p>
“不是让你回客栈去和清源一起等着吗？怎么也跟着掺和进来了？”</p>
公仪澈稍微美化了一下措辞：“……不小心被守护灵误伤，就进来了。”</p>
实际上是在守护灵甩尾巴的时候不小心站到了它的尾巴下方，结果就悲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