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行吧,是我太蠢了,连这种常识题都不会。</p>
沐言祖仰天长叹,自信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p>
顾忘尘犹在恨铁不成钢:“我不奢求你像我一样全都拿甲,但你好歹把及格线过了成不成!”</p>
沐言祖:……</p>
“这样,回去以后,我给你们主讲师打个招呼,以后你就不用去上课了,每天到我那里去,我来给你上课,务必在半年测的时候能拿到丙。”新认的兄弟不上进,顾忘尘只能多替他操心一点了。</p>
沐言祖很想嚎啕大哭,他是真的不想再看那些“天书”了。</p>
顾忘尘拿起一根小木棍,掰成两段扔进快要熄灭的火堆里,突然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外面那些人是怎么说我们学院的,无非就是充满铜臭,全是纨绔子弟二世祖,多花点钱就能进来之类的。”</p>
沐言祖:……进来之前他也是这么想的,话说大兄弟你的话题是不是跳跃得有点快?</p>
“可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们要学的,远比其他人要多得多,既要上知天文又要下知地理,还得熟悉各王朝世家的正史野史,琴棋书画、待人接物、宫廷礼仪一样也不能落下,完了还得抽空修炼保证实力稳步提升。”</p>
“你每一样都得做到最好,因为我们是世家子弟。”说到这里,顾忘尘自嘲地笑了。</p>
“旁人心中的成见是我们永远无法跨越的沟壑,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抹煞我们所有的努力。比如同样是去青楼,倚竹书院的弟子们是有任务在身,而我们就是色/欲熏心想去嫖;同样是在宴席上礼仪不周,普通人家的小辈是质朴纯真,我们却是作风散漫不成器……所以我们只能拼命地学习更多的东西,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像样’的世家子弟。”顾忘尘神色郁郁,心有不甘。</p>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年纪,都一样的年轻,凭什么我们就不可以慢慢去学呢……”</p>
“你别看学院里的学员们总是趾高气扬,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他们也曾谦逊过,只是遭受了太多这样的‘不公平’,把自己藏起来了而已。”</p>
沐言祖沉默,若非切切实实在映海学院生活了数月,亲身体验了那些笼罩在纸醉金迷下的繁重课程,或许,他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觉得映海学院就是个世家子弟们的玩乐场。</p>
那些沐言祖不了解的“常识”,都是他们从启蒙时期就得开始接触的基础,平日里更是潜移默化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所以才“常识”。神药谷固然不会在物资上短缺了沐言祖,但他的童年,是一个普通孩子那样的童年,而非“世家子弟”的童年。</p>
他想起了那张,据说属于自己的,泛黄的许愿笺。</p>
像个普通孩子那样无忧无虑地成长,是否就是,一世长宁?</p>
非是世家子,焉知世家苦?</p>
“所以,你也别怪我对你太严厉。担上了‘世家子弟’这个名头,我们注定要比常人付出更多,因为我们的‘优秀’只是‘寻常’,而我们的‘寻常’却是‘平庸’。”顾忘尘伸长手臂,安抚地拍了拍沐言祖的肩。</p>
……</p>
火堆已经彻底熄灭,顾忘尘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神色困倦,他已经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但身处天水森林,周遭环境不明,还有个伤势比他更重的沐言祖,他只能强撑下去。</p>
沐言祖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地搓碎一枚药丸,静静等待,没一会儿对面就传来轻浅平稳的呼吸声,顾忘尘沉沉睡去。</p>
沐言祖调整了下姿势,手指点在腰</p>
间的黑玉挂坠上,“前辈,今晚就麻烦了。”接着就准备睡了。</p>
黑玉里传来侍渊迟疑的声音,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说出来:“你的这个器灵,有点不对劲。”</p>
“嗯?卿祈怎么了?”沐言祖的困意顿时去了大半,赶忙查看长命锁中卿祈的状态,发现他只是脱力沉睡,这才松了口气,无奈道,“前辈,别吓我好吗?”</p>
“我不是这个意思,”侍渊知道他误会了自己,说:“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器灵,比你还要清楚你的身体。”</p>
侍渊也是刚知道,沐言祖和公仪澈之间存在有一个契约,关联着两个人的性命,心道难怪沐小子对公仪澈如此推心置腹不设防。他二人能通过此契约相互沟通并传递寒气,沐言祖明显是不知道的,可卿祈为什么会知道?</p>
侍渊通过他们以前的谈话,推断出卿祈成就器灵之身也就这几年的事,既然不是很早以前就存在,那他知道得未免太多。</p>
“哦这个,卿祈当年凝成器灵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灵体一直存放在我小娘亲那里,这两年才重新回归长命锁,契约是我小娘亲拿出来的,许是她跟卿祈说了什么。”</p>
“你说什么?!”侍渊的声音蓦地拔高,魔魂从黑玉中飞了出来,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器灵成型以后必须在本体中温养至少一年,你却说他一直不在长命锁中?”</p>
“欸,有这种说法?”沐言祖还真没听说过。</p>
侍渊皱眉,不知想到了什么,“你确定,他真的是长命锁的器灵吗?”</p>
远高于沐言祖的修为,还有在接管沐言祖身体时那种毫无违和的融洽感……卿祈的种种表现,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器灵的能力范畴。</p>
侍渊心里有个不好的想法,沐言祖该不会,是卿祈为自己准备的夺舍之躯吧?而卿祈,也并非器灵,他只是在假装器灵,留在沐言祖身边,筹谋夺舍的时机……</p>
“我相信他。”沐言祖抬头,毫不犹豫,目光熠熠。</p>
侍渊:……这傻白甜孩子。</p>
“前辈。”沐言祖认真道,“我的经历比较特殊:我是我小娘亲收养的,在十五岁之前,我甚至从未离开过家里。我的生身父母是谁?我来自何方?我为什么会被抛弃?这些我都不去想,也不愿去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