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
一砂石水泥厂。
王红兵站在一角落望着三十几米外一个戴着帽子,满脸满脖子满衣服积盖着厚厚水泥灰,肩扛着两袋水泥装车的男子,久久不语。
董海,他的好班长,好哥哥,那么阳光有希望的一个兄弟,现如今居然沦落到跟这卖苦力,担着腿拄着拐,干着最脏最苦最伤身的活。
这是为什么呢?
身子都这样了,却还要跟这地方出苦大力。
粉尘危害可是不可逆。
这是拿阳寿在赚钱。
班长家里的日子一定很苦,不然,怎么可能以残缺之躯,来干这活。
王红兵的心刀刺一样的痛。
什么是兄弟?
快乐的与你分享,痛苦煎熬的事,一个字都不跟你说,也不跟你联系。
三天前,他先见到了宋晓峰,退伍两年在家的宋晓峰也没有什么好工作,跟人在工地伺候瓦匠,打零工。
他本以为宋晓峰够苦了,没想到老班长比宋晓峰还不如。
董海卸完一包水泥后,扯起衣襟,翻出内里在脸上擦了一把脸上和脖子上的泥水,这时,一个人来都他身边,“大海,有个人来找你,好像是要账的。”
“在哪?”董海问。
那人指着大门入口处的红砖垛前的王红兵到,那不是在那站着呢么。“
董海顺着手指头看去,王红兵?是他么?他怎么会在这?
王红兵见董海发现自己,本能的想要扭头走,让老班长不至于那么尴尬,丢了面子,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就站在那里于董海双目隔空对视。
董海苦笑了一下,随即挤出阳光笑容向前走去,王红兵深呼了一口气也走了过来,脑袋快速的思索,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班长,说些什么。
自己风生水起,一片坦途,而带过自己的班长却落魄至此......
董海伸拳头怼了王红兵肩膀一下,笑骂道:“你小子不在家里陪老婆孩子,怎么跑这来了。“
“想你们了。”王红兵道。
董海表情一滞,心里流过一股莫大的暖流,虽然他想道了,但是听王红兵这么一说还是格外的感动,王红兵现在可了不得,国防大学毕业的研究生,不到三十岁的中校营长,特种大队的指导员兼战术格斗总教官,这是多牛逼成就?
但是,却能想着在难得的假期里,跑开老婆孩子和家人,不远千里来看他,这是什么人性?
他没看错,这小子是个讲义气重感情的小子。
“宋晓峰那个大嘴巴告诉的你我在这里吧?”董海眼睛有些发红的强颜笑骂道:“这龟儿子,我告诉他谁也不许说的,还是漏了出去。”
“这也到饭点了,走,咱们哥俩找个地方喝点。“
“行,咱哥俩好好喝点。”王红兵点头。
“你等我会,我去洗洗。”董海道。
一家规模不大,却很干净的饭店门前。
“提前跟你说,这顿我请,别跟我抢,来到我家里,必须我请你。”董海道,王红兵点头,他不会抢,班长需要的是尊重而不是怜悯。
四个热菜,两个凉菜,几瓶拔凉透汗的啤酒。
哥俩一杯杯喝了起来。
“班长,你怎么干这活了,怎么不拿退伍的钱,开个小卖店啥的小买卖呢?”王红兵还是问出了心中的不解。
董海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叹了口气道:“唉,哪有钱了还,我妈因为的事,伤心过度生了病,那二十多万都花在医院里了,还拉了不少外债,唉,不说这些,喝酒......”
王红兵手哆嗦了一下,最难父母心,他不由想道了小时候高烧,烧的头剧烈的疼,疼的直掉眼泪,那时候母亲就心疼害怕的慌慌张张的抱着自己哭。
好胳膊好腿,都能把母亲心疼成那样,而董海腿没了一个,手指头也残缺了一个,他母亲和父亲得多心疼,谁能受得了这个?
天天伤心悲痛的能不生病?
”红兵,我真是太高兴了,什么都不说了,都在酒里。”董海又干了一杯。
......
十二点半,王红兵见董海趟砂石场简陋的破床上睡着之后,来到外边七八米外,拿手机给李蓓蕾打去了一个电话。
“姐...”
“红兵呀,你到了呀?那姐这就开车去接你。”李蓓蕾开心的道。
自打参加完王红兵的婚礼,和参加两个小丫头的百岁宴,她已经一年多没见着王红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