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音脸上当然不是愉悦和开心,仅仅是平静心态的呈现。
“有冥火、阴懂之壮举在先,又有百鬼先生谋算在后,谈什么一步之失?”
她捧高了旁人,却把幽离撇在一边,随即目注李殉,微微摇头∶“一直不愿与先生为敌,哪知仍不遂所愿……好一枚破魂梭,我从水蝶兰手里接过血吻之时,绝没有想到今日。”
她不再多言,牵着无忧的手,径直转身。
后面,妖凤的'c息倏然远去,只有玉散人上前来,用一个极体贴的动作,轻揽住古音的腰身。乍一看去,那既不是傀儡与主人的样子,也非是叔叔与侄女的关系。第二部第十三集百鬼夜行第八章交涉
明知道那是为了通过外层封禁而做的准备,李殉仍为之汗毛倒竖。
强烈的不适之下,他更觉得心中不安,占音真的就此认输,在损失一个绝大战力之后,她竟然会这么“脆?
或许是与他的心思相印证,古音忽然回眸,莞尔一笑∶“世间诸事,有得有失,今日我以身证之。倒是先生或是神君,该好好思量才是。”
不等李殉品出味道来,古音己在傀儡的挟抱之下,冲天飞起,直入灰暗的天空里去。
结束了?
湖心岛上。猫儿的进食仍在继续,半空中,冥化神术犹自运转不停。然而,如此场而,突然就没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好似布景、丝竹犹在,旦角却离了台,说不出荒诞怪异。
李殉看向幽离,而幽离也正盯着他。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两个先后与幽魂噬影宗脱离干系的人物,却做了最多的事。占了最多的戏分。
二人视线相接,也不知该说第二部第十三集百鬼夜行第八章交涉什么才好,只能将目光错开。
李殉遥望湖对岸的情况,幽离则是先看了下冥化神术的进度,又四处游移目光,将破败不堪的鬼门湖,尽收眼底。
湖对岸。阎夫人正用复杂的眼神看过来。李殉冲她微一点头,径自腾身,越过临近干涸的湖面。来到湖心岛上,去看猫儿的状况。
一落地,背后幽离忽地开口∶“你有什么打算?”
李殉稍怔,才知道幽离是与他说话,他转过身。笑道∶“我做什么,与神君何干。”
他对冥火阎罗假托信任,实则暗度陈仓,勾结幽离的作法仍未释怀,语气中便很不客气。
幽离也不恼,疤脸上笑意微微∶“小家伙很不错,比当年的鬼老三也不差。如今鬼门湖这边是不成了,要不要跟我去混?我许给你长老的位子,凭你的本事,以后宗主尊位,不也是手到擒来?”
幽离用的是玩笑的语气手机访问:.ㄧ.可其中不乏认真。
李殉瞥他一眼,冷笑道∶“神君还是想想,怎么接下古音后面的手段吧。鬼门湖茧是破败了,总还比离恨天多个罩子。”
幽离哈哈大笑,笑罢,他仰起头,目注由冥化神术挥发出的气芒,嘿然道∶“嗜鬼宗里,未必没有第二个阴饰……老子自认为,比冥火那厮还要强些。”
他笑声又起,也不再与阎夫人等交谈,就这么飞腾起来,穿透天空封禁,远遁而去。
李殉哼了声,对幽离的做派还真有几分佩服。
他不清楚幽离和冥火之间究竟是怎样的交易和谋算,不过。想要以一宗之力,抵挡散修盟会的冲击,谈何容易。
摇头着,李殉走到魔罗喉的残躯之前。以猫儿的快嘴,这妖魔的躯壳也真的只能称之为残躯了。
随脚踢开小家伙吃剩的残肢,李询石到猫儿的肚皮己经鼓胀溜圆,显然魔罗喉肢体的巨量元气什血,让她好好进补了一次。
“嘀,猫儿,好久不见。”
李殉伸出手,打了个招呼。猫儿先瞪眼石他,确认他的身分后,也不管刚贪了嘴,用仍沾着魔罗喉体液的鼻头,轻触李殉掌心,模样1分亲热。
久远的记忆回流,李殉胸口一畅,低笑起来。
“好啦,我们也该走了……”他手指内合,想将小家伙抱回。出乎意料的是,猫儿脑袋后仰。眼睛盯着他,竟摇摇头,身子向后缩。
李殉初时还以为小家伙没吃过瘾,但两次三番之后,他忽地明白过来∶被禁锢了近百年之后,这天性自由的小家伙,已经不允许任何人干扰他的生活了。即使是曾经的朋友、如今的恩人也不成。
她的态度是如此坚决,李殉难道还能用强不成?嘟哦一声“忘恩负义”,但李殉最终还是苦笑着拍拍猫儿的脑袋,直起了身。
李殉回想一下,在这场乱战中,他真的就是个傻子,在复杂因素的驱使下,完成自己的那份角色。他也许是唯一一个没沾到任何好处的胜利者,真正的舍己为人。
带着这个荒店的念头,李殉也决定离开了。他不指望再从这废墟中得到什么,只要不再惹上什么麻烦就好。
湖对岸,阎夫人分明想说话,可是李殉冷眼瞥过,便将她满腹说辞都化销干净。
不愿再多做停留,李殉招呼了猫儿一声,确认小家伙有能耐破开封界,便不再多言,身形飞上半空,临至触及封禁,他心有所感,居高临下,举目眺望。
曾经的鬼门湖,苍凉破败,到处都是陷沉的坑洞,大片丛林被夷为平地,只有“地气连柱”的余光,还给人几分希望。
只是,他认识的人里,能有几个留存下来?
冥璃?鬼机?还是叶如、阎采儿?
不管与他们之前存得多少情分,李殉忽然发现,要让他毫不顾惜地与之决裂,未免不近人情。更何况,还有冥火阎罗、阴崔这一对可恨……又可敬的老东西。
这时候,阎夫人的目光又投射过来。
李殉抽*动嘴角,向她招了招手∶“近日我会将送回……夫人。后会有期。”
言罢,不等l’n夫人开口,他返身上冲手机访问:.ㄧ--.整个身子都没入滚烫的封禁中去。
以血影妖身的速度,避过封禁内的乱流还是轻松,李殉大约就是飞行了数百尺,压力陡然减轻。紧接着,清晨微凉的气息透过毛孔。洗涤他身上的火操气味。
他闭上眼盼,微抬起头,开始吐纳久违的空气,心情也慢慢舒张开来,过了一会,才记得去观察下方的情况。
从高空下看,整个鬼门湖都笼罩在一团灰黑色的云雾中,一眼看不到边际。若强自比拟,大约和雨季时也差不多。
不过,映着初升的朝阳,云雾外层烟气卷动,扩出一层极淡的光晕,光线愈是强烈,光晕环也就越发明显。像是一层琉璃罩子,颇具质感。
李殉想了想,降低高度。探手去摸晕环外层,当他的手指插入其中,立时响起一片极微弱的“味味”声。
灼热麻痛的感觉沿着手指迅速上窜,吃惊之下,他忙缩回手,但就是这么一刹那,手指已经涂上一层焦黑颜色。
这点小伤当然不算什么,血影妖身自发运转,很快将其修挺,可是其中的变化,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阴火层层封锁,每层均与九幽之域相接,所引地气之流动,竟是以方向为准。由里向外时,仅由封禁本身含蕴的阴气相阻;而由外向里时,则步步都要牵动九幽之域。引斥、正反、阴阳变化……是单向封禁,出来已是不易,要再进去,怕是要难上百倍!”
他半停在虚空中,一时有些愣神。如此强度的封禁,别说是他,就是妖风这种级数的,想要强行突破,也很可能像青奄那样,给卷进九幽之域里去。
若“九幽噬界”的法门,是个真一宗师便能出入自如,以内里的情况,只要其稍有坏心,什么重振宗门之类的宏愿,也就是笑话一场了。
只是,李殉完全没准备,现在想来,他之前声称的送回的承诺,岂不抽上自家的脸?
“怎么,还想进去?”
声音突兀地响起,李殉却并不吃惊。他知道幽离隐在一旁,肴起来也没什么恶意。他拍手起来,转身与幽离正面相对∶“想不到封锁得如此严密。话又说回来。神君难道不想吗?”
幽离面上微晒,摇头道∶“出得去,进不来,这种玩意,也只有冥火、弥玄苍这类废料才拿它当宝贝。只是,还有那么一群连废料都不如的货色,想破脑袋要钻进去看个究竟,哈,宝藏,宝藏,宝个鸟藏!”
初时幽离语气还好,然而两句之后,便渐次激烈。最终破口大骂,情绪激动至极。
李殉石得哑然失笑,目光又瞥向远处某个方位,随口道∶“有了今日之事,他们死了心,也未可知。”
幽离扫他一眼,冷然道∶“你是个聪明人,可天底下有你这肚肠的。也没几个。便是有你这肚肠,想的事情也绝不与你相同。”
李殉知道幽离的意思,无论是罗摩什还是古音,所关注的均不是玄海幽明城的宝藏,而是由这宝藏引发的通玄界震荡,而其最终目的,又有不同。
前者大约是考虑本宗门的利益消长,而后者……
他暗叹口气,却又听得幽离冷笑∶“天底下就是那么一群耗子,一门心思钻墙打洞,以为天底下的宅院,都是土石泥瓦。却不知道,世上终究是有铜墙铁壁的。”
他声音宏亮,保准数十里外都听得清清楚楚,李殉正要说话,半空忽传笑语∶“神君话里,可有不尽不实之处。月前水镜
大会,透出的消息,可与神君所言,有所抵触呢。”
二人闻声,都是皱眉。
这回,李殉可真有点儿吃惊了。难道古音临到头来,又觉得后悔,返身来寻他和幽离的晦气?
正想着,高处,古音拾缀裙袂,步虚蹈空。缓缓降下。或许是阳光更好,她的脸色比刚才好很多,颇显得红润健康。天风吹荡,衣带飘飞,监盈如舞飞天,不类凡俗。
抬眼看她光彩焕发的容颜,一时无语。却没想到,古音只与幽离说了一句,便将清澈目光,直视过来,停驻在李殉脸上,久久不动。
李殉面皮下,血脉微跳,态度却颇为冷淡。
气氛刹那间变得诡异起来。
一旁幽离怪眼翻动,冰刃般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打个来回,忽尔笑道∶“难得古宗主的好胆色,却不知此时,古宗主身边的保命玩意还在吗?”
笑声中,周边大气蓦地停止流动,其中灌满了来自幽离身上的杀气。李殉毫不怀疑,只要古音稍给出一星半点的机会,幽离便会立下杀手,将这祸害从世上除去。
可惜,古音不会露出这种破绽。
幽离话音方落,耳边就响起一声清越笛音,音虽短促而余韵不绝,已经是最明显不过的宜告。
幽离身体微微前倾,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古音距他不过几尺。以两人修为的差距和身体状况。他完全有可能将古音一击致命,就算办不到,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而对幽离教毫未受影响的杀意,古音从容依旧。她笑容不变,只是抬起一只手,在虚空中划了个圆,圈起一片水光。
“水镜之术……打什么哑谜?”
李殉正奇怪之时,便见水镜上面,人影闪动,清楚地显出十余名修士正在高空飞行,观其御气法门,倒是幽宗一脉。
影像一出。空气中的杀机陡然更埔数分,幽离便如一只行将扑食的猎豹,瞳孔中散出的。都是惨绿的幽光。不过,在杀气最浓烈的时候,幽离反而笑了起来,笑声中,杀气散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时间耽搁得太久了,就此告辞。他日有闲,百鬼你不妨去离恨天做客。我以上宾之礼相待。”
幽离极是爽利,说走便走,冷眼警了古音一记,他身子晃了晃,就不见踪迹。
“又是这招……”
李殉简直是无奈了。
之前冥火与幽离合谋,运出宗门典籍,应该是为f九幽噬界”留的后手,却刁‘料古音隐身在旁,己经盯上这波人马。
幽离投鼠忌器,就此罢手也是情理中事。
只是,此事与妖风母女之事同出一辙,古音来来回回使用,难道就不烦么。
古音容色不变,似乎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微笑道∶“先生大名,仰幕己久,今口在封界内,终于见识先生的手段,幸何如之。”
李殉眼皮乱跳,古音在唇上涂了蜜*汁,想必肚皮下也放了利剑了吧。他实在不愿与这女人虚虚实实地交手,便冷道∶“古宗主当前,不敢言大。而且,某家也不觉得,与古宗主作对,是什么幸事。”
“妾身与先生之感仿佛。”
古音的自称真是礼貌到了极处,她莞尔笑道∶“与先生作对,绝不是我的木意,况且,先生在其它方面,麻烦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