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这样了。”阿尔伯特两只手掌拍了下桌面,发出了不大不小的一声,整个人咬着雪茄向后倒去,靠在了他那张高背皮椅上,深呼了一口气,看着艾德,“接下来,你想怎样——从我这里敲一大笔钱,还是去和你那个局子里的小情人嚼耳根?” </p>
艾德没有马上回答。他坐在自己的位子里,歪着头打量着眼前的这位一直以来都给予他巨大压迫感的男人。能够让艾德感觉到压迫的存在不多,而他对面的这个男人则毫无疑问具备着那种气势。他是“那边世界”的人,而且是那边世界中的巨人,是按照某种标准来说站在斯图加尔——站在这座空中大都会金字塔顶端的真正高层之一。他每天所接触到的人、所能够看到的风景、所要思考操心的问题很有可能都是艾德想都没有办法想到的。但是现在——现在,艾德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某种东西,某种……很平常、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却不怎么平常的东西。这一刻他不再是一个巨人,不再是一名黑帮,而仅仅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平常的、为自己在乎的什么人而担心、上心、操心的普通人。 </p>
艾德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面却是感觉有点新鲜,觉得有点有趣。 </p>
“我不知道。”他说,耸了耸肩,“我从来没有敲诈过别人,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做。不过我觉得你这方面经验应该丰富一些,也许你能够教教我?” </p>
“你想让我教你怎么敲诈我?”阿尔伯特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p>
“不,我只想让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实际上这个问题也已经困扰我很久了,那就是——为什么会有人愿意付钱给敲诈他们的人呢?他们明明什么都买不到,但就是傻乎乎的愿意往外掏钱,有时还不止一次。明明我可以现在答应你,然后再事后反悔,违背先前谈好的条件,向你额外提出其他的要求,反正筹码一直都在我的手上,而且只要我愿意的话就会一直都在我的手上。” </p>
“恐惧,艾德先生。恐惧。”阿尔伯特低下头,看着自己挑起的拇指,“当我们愿意做一件我们不愿做的事情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恐惧,对如果我们不去做的话便会发生的更加糟糕的事情的恐惧。我们害怕那件事情在我们能够阻止它发生的时候发生,所以哪怕只是往后推一推,我们也会去做。这就是恐惧的力量。而往往今天的恐惧远远比明天的恐惧来的更加强烈。” </p>
“的确如此。”艾德干巴巴的说。 </p>
“至于我会不会担心自己所花费代价买到的东西从我的手中再次飞走……”阿尔伯特继续盯着自己的手指,好像上面有个穿裤衩的小人儿在跳旋圈舞,而且已经转到了第一百五十圈,“我不会跟你说的,艾德先生,你也不会想知道。但我觉得你应该猜得出我会怎么做。” </p>
“大概猜得出来。” </p>
“如果你觉得你那个警探小女朋友能够保得住你,那你就尽管试试。”阿尔伯特抬起头,将雪茄从自己的口齿间取下,在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然后重新咬回到嘴里,“我会把你埋了,然后把她和你埋在一起。你可以猜一猜到时候你们谁在上面。” </p>
艾德摇了摇头。“落下乘了,阿尔伯特。”他第一次直呼他面前男人的名字,而且完全没有任何的尊敬可言,“你还是留着这一套去吓唬你能吓唬住的人吧。你有的是办法收拾我,我同样也有办法对付你。我和更可怕的敌人交手过。威胁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p>
“……” </p>
“如果你不想要警方从我的嘴里得到消息,那么你最好用什么东西把我的嘴给堵上。” </p>
“你到底想要什么?”阿尔伯特有点阴沉的问道,语气中透出了不耐。 </p>
艾德手肘撑到书桌上,揉了下下巴,脸上露出了认真思索的神情,然后忽然伸出手指,指了指阿尔伯特嘴巴的方向。 </p>
“那个怎么样。”他说,“还有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