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吴幽没有多说。
艾莎见状，便不再多问。
她把艾玛叫了过来，让她与姐姐相见。
吴幽还在犹豫要怎么跟艾玛说，自己只带回来她的姐姐，带不回她的父母这件事。
艾玛看到吴幽和艾莎的表情，就已经问了：“爸爸妈妈，是不是死掉了？”
艾玛是一个聪明独立的孩子，所以就算她被抛下，一个人也懂得出去找吃的。
而艾丽娅恰恰相反，她虽然比艾玛大很多，却有些憨傻，被绑架了都能吃好睡好，甚至察觉不出自己被软禁了，这心……真大。
吴幽讶异地与艾玛对视，也只能沉默地点点头。
艾玛露出悲伤的表情，瘪着嘴，却强忍着不哭出来，她大声喊道：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吧！艾玛会保护好姐姐的！”
艾莎心疼地摸了摸艾玛的头，希望能抚慰她幼小的心灵。
吴幽抬头望天，一言不发，他有一股越来越强烈的冲动——毁灭西夜教会。
他知道这个教会大有问题，教义就已经很离谱了。
但他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人渣，他之前就杀过影魔教会的一个垃圾主教，以为他已经够恶心了，没想到分教堂的主教更恶心。
天知道这个教会腐败到了什么程度，人渣还有多少。
主教都这样，那红衣主教、大主教、祭司、大祭司呢。
如果他们也是这种人渣，鬼知道他们有没有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
这个教会没有感化神职人员，反而麻木了民众，这种教会，不灭何为？
这时，艾丽娅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地看向四周，然后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妹妹，哽咽地倾诉道：
“艾玛！爸爸妈妈他们……都怪那个什么破教会……”
艾丽娅絮絮叨叨地说完事情的所有经过。
艾玛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
这两姐妹的身份好像完全反了。
发泄完内心对教会的怨闷之前，吴幽看向艾莎：
“我已经帮她们报仇了，她们两姐妹就留在伊顿庄园吧，她们未来的人生还长。”
艾莎同情地点了点头，慈爱地看着两个可怜的小女孩。
没想到的是，艾玛喊道：
“不！我要跟着文森佐先生。”
艾莎诧异地询问：“为什么？”
“爸爸说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要给文森佐先生报恩。”
吴幽扶额，“你的真实目的不是这个吧？”
艾玛撅嘴，奶声奶气地说道：“哥哥，我想学本事，把教会的人全部杀掉。”
吴幽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用最萌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艾玛，是个狠人。
吴幽看向艾丽娅，眼里带着询问，毕竟她是姐姐。
艾丽娅大声宣布：“我听艾玛的。”
吴幽：……
好吧，只能劝劝艾玛了：
“艾玛，你在这里也能学本事，以后等你长大了，也可以找教会报仇啊。”
艾玛不屑地撇了撇嘴，霸气地说道：
“这里的人只会教我怎么成为优秀的女仆，不会教我怎么报仇。”
“那我也不会教你怎么报仇啊。”
艾玛嘟嘴，撒娇道：“哥哥，你会的。”
她戳了戳艾丽娅，艾丽娅也卖萌撒娇，眼巴巴地望着吴幽。
“那可以叫艾莎姐姐教你们啊。”
艾玛反驳道：“她自己还被家长管着呢。”
“我其实也被家长管着。”
“不可能，哥哥你想来女孩子家，就来女孩子家，没有像被管着的样子。”
吴幽无奈地眺望远方，这孩子哪来那么多想法，这么聪明，尼尔应该会喜欢教她吧。
吴幽妥协了：“好吧，你们跟着我吧。”说完他看向艾莎。
艾莎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
临近傍晚，吴幽带着两个一大一小的漂亮女孩回到洛克街一号。
“文森佐，怎么把她们带回来了。”
“被赖上了。要教她们本事，然后她们将来灭了西夜教会。”
“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大的志向，我喜欢。”
其实艾玛和艾丽娅也许并不知道西夜教会意味着什么，有多么强大。
她们也没有见识过外界的残酷和末日的景象。
她们只知道，教会害了爸爸妈妈，所以教会要被毁灭。
孩子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
而且这逻辑，也很清晰明了。
“尼尔先生，您收吗？”
“收，为什么不收，她们和革命军目标一致，以后就是革命军的未来嘛。”
“艾玛挺聪明的，我觉得你会喜欢她。”
“是吗，那我们来测试一下吧。”
尼尔先生燕尾服里，很是违和地掏出了几十本厚厚的书。
看起来他这燕尾服魔器，还有空间储藏的作用。
吴幽和两姐妹上前一看，小学数学到高等数学，化学、物理、生物、地理、历史等等。
尼尔说道：“这是我在兰尼凯特进修时学习的东西，我两年就学完了一切知识，看看你们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尼尔戏谑地看着吴幽，指了指化学书：
“如果你学好了这本书，今天我做到的事，你也可以做到。”
尼尔指的是他对大理石的分析过程。
吴幽点了点头，瞬间就有了激情。
两小时后，吴幽瘫倒在沙发上，眼神呆滞：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铑钯银镉铟锡锑碲碘氙铯钡镧铪钽钨铼锇铱铂金汞……”
“不行了，我不行了。数学太难了，化学太难了，物理太难了……人生，太难了。”
吴幽双目彻底无神。
艾丽娅早就脱离了这里，她在学习的第一分钟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能力极限，于是她主动打扫卫生去了，打算成为做妹妹忠实的女仆。
艾玛现在面泛红光，越学越起劲，她从未尝试过如此有趣的事情，她觉得畅游在知识的海洋里，是一件另人愉悦的事情。
学习，使她快乐。
这种和谐的氛围，渐渐冲淡了四人低落的情绪。
事实证明，艾玛确实是一个天才少女，演技、思维、学习能力、想象力等等，让尼尔很是满意。
至于吴幽嘛，路还长……成年人，永不言弃。
……
深夜，两姐妹已经睡着了。
尼尔和吴幽则走在青灰色石板路上，越走越偏。
他们是要去贫民窟，尼尔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打算带吴幽见识一下西夜国的另一面。
乘热打铁，才能增大吴幽加入革命军的概率。
走着走着，石板路消失了，脚下渐渐变成了淤泥路。
鳞次栉比的高大哥特建筑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破破烂烂，沾着枯草的小平房。
有些房子甚至破了好几个大洞，夜晚的冷风灌进去，呜呜作响。
在里面，可以看到几个瘦削的身影，紧了紧自己单薄的被褥。
还有许多人根本无家可回，就这么睡在路边、睡在墙角。
也有人没有睡觉，而是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估计是被饿醒了。
让人穿着打满补丁，却仍有破洞的麻布衣服。
他身上很脏，手脚布满了伤口和冻疮，部分地方已经化脓，让人触目惊心。
他一米八的身高却瘦得像条竹竿一样，可能还不到80斤，瘦骨嶙峋的他已经跟骷髅没有什么区别。
吴幽甚至觉得他活着，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一种可悲的奇迹。
那人突然欣喜若狂，贪婪地把什么东西塞进自己的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着。
原来是他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一块腐烂发黑了的香蕉皮。
看到他麻木的眼神，吴幽有些胸闷，如果再有一座希望之城，那该多好。
如果这里和希望之城一样，他一定会生活得很幸福吧。
吴幽只知道城内城外是两极分化，几乎可以说是地狱与天堂。
没想到城内……也有两极分化。
也是，地狱与天堂。
从想到希望之城的那一刻开始，吴幽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他要……再造希望之城。
“尼尔先生，请让我加入革命军。”
尼尔取下绅士帽，行了一礼，笑道：“欢迎您的加入，文森佐先生。”
“噢不，是吴幽先生。”
吴幽鞠躬回礼，苦笑道：
“你早知道文森佐这个名字是编的。”
“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说过，我比了解自己还了解你。”
吴幽两手一摊：
“好吧，尼尔先生，但我还是希望您叫我文森佐。”
“没问题，文森佐先生。”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
黯淡的月光和稀稀落落的点点星光之下，两位绅士深夜畅谈。
尼尔虽然知道吴幽的过去，但他只能了解一个大概，并不知道希望之城破灭的细节。
所以吴幽把自己的经历给详细描述了一遍，并询问尼尔的看法。
尼尔沉声道：“所以，关键就是那个老算子对吗？”
“是的。”
“我认为，他是一个心灵操纵者，这样可以合理地解释一切不合理之处。”
吴幽颔首。
“另外，南宫暗一直没出现是吗？”
吴幽只是随口提了一嘴，如果尼尔不提，他可能都不会注意这个人。
“尼尔先生，南宫暗怎么了吗？他可是城主。”
“城主不是更方便勾结外人吗？”
吴幽默然。
“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直觉，猜测罢了。没有足够的细节，无法推理出什么具体的东西。”
“不过，直觉告诉我，南宫暗，老算子，欧石楠魔会，这三者之间，有某种联系。”
“也是导致希望之城毁灭的三个要素。”
吴幽又说道：“还有，我打算混进西夜教会，所以我创了一个教会，叫古鲁魔会。”
尼尔笑道：“这个想法不错，我支持你。古鲁魔会，是以你的影魔为原型塑造的魔会吗？”
“是的，我想把小恶魔称作神之子，供万人敬仰。”
尼尔一副憋笑的样子。他觉得这个名字太中二了。
吴幽翻了个白眼，随他去了。
“尼尔，我的教会还差几个高层，怎么办？要不你给我安排几个人？”
“你可以去伊顿公学的神学院看看，刚好快到毕业季了，你可以当面试官嘛。我给你一封信，随便安排一个身份，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也好，这样我可以亲自挑人。对了，中区西夜教会分教堂，尾巴处理好了吗？”
“文森佐先生，你永远可以相信尼尔。一切都搞定了。我甚至在原地留下了奥斯卡到此一游的字样。”
吴幽瞪大眼睛，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他只能竖起大拇指，对奥斯卡背着的大黑锅……以示尊敬。
这操作，给吴幽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远在另一个区的奥斯卡，打了一个喷嚏，他摸了摸发痒的鼻子，喃喃道：
“是谁在念叨本大爷，TM的……算了算了，喝酒喝酒。”
尼尔继续平淡地道：“还有你之前杀了影魔教会主教，也不会被查出来是你干的。”
吴幽颔首，没有太过惊讶，他已经有点习惯了尼尔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属性。
也越发确定他不仅是一个老涩皮，还是一个老阴批。
绅士只是他的表像罢了。
幸好他是己方，不是敌军。
尼尔：“接下来，让我给你详细介绍一下革命军。”
“革命军的核心是首领和代言人，我们在西夜国的东西南北中五区和三十二城，都各有一个代言人，每个代言人手下有无数的暗子，比如你，就算是我的暗子。”
“推翻教会，只是革命军的第一个目标，我们的终极目的是改变西夜国的体质制度。”
“这些贫民窟的人，就是旧制度下的受害者。”
“他们或是被抛弃了的奴隶，或是被压榨到身无分文，或是被那些王公贵族陷害至此……”
“总之，这样的西夜国，是不合理的，是旧的。而革命军会让它焕然一新。”
吴幽明白，这个叫封建社会嘛，他在无忧城的图书馆看到过。
“所以，祝我们成功。文森佐先生!”尼尔目光灼灼地看着吴幽。
吴幽眼里同样闪光，感觉……燃起来了。
“革命一定成功！尼尔先生！”
……
等他们回到洛克街一号，天边已经有一抹黯淡的亮光。
艾丽娅和艾玛都已经起床，她们合作做好了四人份的早餐——烤面包和牛奶。
艾丽娅在打扫卫生，而艾玛……在看数学书。
吴幽很欣慰家里有了一个女仆，这样就不用自己洗衣服了。
也很苦恼家里来了一个学霸少女，这样会显得他很没用。
享用完早餐，吴幽又开始背诵元素周期表，他相信天道酬勤，勤能补拙。
事实证明，你不去勤奋学习……永远不知道自己可以有多菜。
门捷列夫，他的一生之敌。
艾丽娅端来一块面包和牛奶，递给吴幽。
“哥哥，吃早餐。”
吴幽有些傻眼，自己不是刚吃过吗？难道那是幻觉？自己其实没有吃过？
是我学傻了？
一堆问题涌现在吴幽心头，别说，他还真有点饿了，众所周知，大脑是人体消耗能量最多的器官。
在学习过程中更是如此。
所以吴幽急需能量补充，他狼吞虎咽地吃完烤面包，优雅地喝完牛奶。
他感觉自己又行了，再次和门捷列夫抗争。
这时，艾丽娅靠近吴幽，悄悄咪咪地说道：
“哥哥，我们家进贼了。”
吴幽皱眉，瞬间开启自己的视野探查能力，却并没有发现除他们四人外的其他人。
艾丽娅一脸神神秘秘，紧张地说道：“哥哥，刚刚摆在餐桌上的早餐……消失了!”
“肯定是被贼偷了。”
“还好我有备份，不然哥哥就没有早餐吃了。”
吴幽同情地看着艾丽娅，摸了摸她的脑袋：“艾丽娅真聪明。”
艾丽娅高兴地笑了……憨笑。
吴幽收回之前的话，艾丽娅不是心大，她是真的……不聪明。
可能两姐妹的智商是守恒的吧，兴许还符合从高处往低处流动的规律。
否则难以解释这两姐妹的情况啊。
吴幽把目光移向艾玛，她手里明明拿着初中课本的函数章节。
却在和尼尔讨论狄利克里函数和黎曼函数。
吴幽看了看手里的元素周期表，和旁边的数学书，微微有些惆怅。
不过下一秒，他还是恢复自己优雅的模样，面带和煦的微笑，燕尾服整整齐齐，嘴里默背那些绕口的元素。
然后，幽灵超距作用，开启。
吴幽只用了万分之一的力量，在艾玛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和艾玛达成了一丝丝联系，两人的状态同步了瞬间。
那个瞬间，吴幽的记忆力暴涨。
下一刻，元素周期表……被他背完了。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吴幽志得意满地笑了。
艾玛旁的尼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看了戏谑地看了吴幽一眼，嘴角挂着一抹嘲弄。
吴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冲他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