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一众女妖直乐得哈哈大笑,花枝乱颤道:“乖乖,这和尚真是大胆,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跟咱们开玩笑,要吃的,果然有些儿作为出家人的豪爽洒脱,只是言语上太过无状,明明是个出家的佛子,却还自称老爷,也未免太不把咱们当一回事了,着实气人。”</p>
那黄衫女妖点了点头,笑嘻嘻地接口道:“嗯,想是这一路上没少有妖怪打他这一身肥肉的主意,他既经历得多了,也就渐渐变得胆大,还被他总结经验来,反过来教导咱们如何地调理整治他,听来也实在有些儿好笑。”</p>
另一个青衫女妖眼珠儿一转,颇为狭促道:“但他只拿别处妖洞中吃人的经验来教导咱们,就未免考虑得不周全了,我等都是蜘蛛修炼成精,在吃食方面并不十分讲究,一旦有猎物落入网中,也不管他是否干净,需要洗啊剥的,只在他皮囊上轻轻地咬上一小口,将一股酸液喷了进去,立时便将他体内的骨血内脏化为了汁液,美美地吸食一顿,却将他的躯壳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作为战利品日夜观瞻,岂不是好?”</p>
见唐三藏脸色吓得铁青,圆睁着一双骇眼,毛骨悚然,一众女妖不由得暗自好笑,相互交流着眼神,其中一个绿衫女妖神色不动,继续道:“他若想吃顿饱饭也无可厚非,但我等都是些吃人害命的女妖,除了吸食猎物的汁液之外,平常只做些人肉面筋、人脑豆腐与小的们度口,但恐怕拿了出来,他吃不习惯罢了。”话一出口,唐三藏再也忍受不住,登时弯下身子,伸着脖子干呕起来。</p>
见他这般痛苦,那紫衫女妖有些看不过去,便好意地帮他抚着背脊,埋怨诸位姐姐道:“行了行了,你们都收敛一些,真不带这么吓人的,要是把他的肉吓得酸了,那可就不中吃了。”</p>
就在这时,春三十娘迈着快步,怒气冲冲地撞出门来,脸上满是煞气。原本喜笑嫣嫣的众女妖眼见她这副怒容,不由得心中好奇,纷纷地聚拢来,出口询问道:“姐姐,你不是留在闺房里调戏那个呆子么,情浓意浓的,怎这么快就出来了,还这般怒气冲天的,是何道理?”</p>
见众位妹妹问话,春三十娘直恨得咬牙切齿,头发上指,紧紧握着拳头道:“别提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肥猪,老娘好心好意地拿药给他擦拭伤口,他非但不领情,还躺在地上满屋子地乱滚,被我逼得急了,还跳起来使劲地推了老娘一把。老娘一时站立不住,身子前倾直接撞在了墙壁上,脑门上给磕出一个老大的包来,头晕目眩,疼痛难禁。”</p>
“老娘忍下了这口气不发作出来,又端来好菜好饭想要喂他,他却推三阻四地只是不吃,还用极其难听的言语讽刺挖苦老娘,说我这样好意地喂他,照顾他,不过是想让他长得再胖一些,到时候开膛破肚受用起来好多吃几块肥肉,他这般睿智通达,才不上老娘的当呢。”</p>
“老娘这两番好意全都被他当成了驴肝肺,还要受他的冲撞,吃他的言语挖苦,老娘纵然脾气再好,哪里还能忍受得住,当即便冲出门来,真想寻把宝剑来生生地将他活剐了方泄我心头之恨。”</p>
其中的一位橙衫女妖禁不住掩口而笑,大摇其头道:“姐姐又在那里说痴话哩,你若真想杀他的话,闺房中自有宝剑挂在墙上,你只管拔了出来手起刀落,斩杀了他,就此一了百了。依小妹之见,你便是舍不得杀他,又无处发泄胸中的闷气,才会冲出门来,与妹妹们倾诉衷肠,此情此景,也着实可怜。”</p>
“姐姐啊,你一向领着咱们众姐妹在这盘丝岭上杀伐独断,威震四方,今日如何在这丑陋粗鄙的猪头面前丧失了威仪,乱了自家心智,既然他不识时务,不肯合作,索性就狠下心肠来将之斩杀,何必要违逆了心性反受他的牵制,自家里挨怨忍气不说,还为诸位姐妹平添了多少忧愁烦恼,却是何苦由来?”</p>
春三十娘闻言沉吟不已,目光游离,尚未决断,原本还在弯腰干呕的唐三藏忽然间抬起头来,神采奕奕地嘿嘿贱笑道:“你们妄自做了她多年的姐妹,却并不知晓她内心的想法感受,八戒果真就是五岳山下二当家的转世之人,她想着要与他重拾旧情,双宿双飞,只可惜昔人已逝,记忆不再,八戒只认她是个杀人害命的妖魔,不肯轻易加以颜色,她这样单方面地想要挽回旧情,只无故地平添内心的烦恼痛苦而已,又有何益,又是何苦呢?”</p>
见他竟瞬间恢复过来,帮他轻轻抚摩背脊的紫衫女妖直惊得目瞪口呆,分外骇然道:“不会吧,这家伙前一秒还面色灰败,呕吐不止,这会儿就来了精神,这恢复能力实在太强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