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如梦似泡影的一些转瞬即逝的东西，做神仙的，命太长了，长到无穷无尽也是有可能的，这么长的命，九重天也就这么大的地方，神仙就那么些人，别因为一些可有可无的短暂的泡影，耽误了彼此的仙途不说，将来没准还要来个永生不相往来。</p>
划不来。</p>
又一股浓云来了又散之后，栾之的思绪也清理了个干净。</p>
这再放眼一看，却是叛烙与弓月的关系已经相当的不错了。</p>
叛烙作为魔界的王子，能进入天宫学习，一是因为九重天这次的仙学府向六界大开，二是因为神界与魔界正在交好，叛烙倒不是道行不济，来这仙学府做学子大半也是为了两界的和平，就像是友好交换生似的。</p>
但是两界和平归和平，叛烙毕竟是这仙学府唯一一个魔界的，而且还是个王子，难免被这些神啊仙啊的瞧看不起，弓月向来在仙学府也是受人耻笑占一大半时间的，两人似乎因为这境地接近遭遇相似，再加上又是同桌之谊，说是同病相怜也好，说是有人另有目的心怀不轨目的不纯也罢，倒是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了。</p>
但是这些，栾之知道不过是表相。</p>
因为他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p>
只叹当时他自己太过疏心，没有想到那么深的一层里去，否则，当年仙学府时，他也不会只是讲讲佛经来挂名混日，那么后来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p>
他俯首看着叛烙与弓月二人像难兄难弟似的苦中作乐，心情有些复杂。</p>
一方面他觉得弓月能在这个时候有个人作伴不至于心里那么不舒服是件好事，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弓月与叛烙之间委实有些过于亲近。</p>
她当时怎么就不知道和魔界的人保持些距离？</p>
她当时怎么就没想想到底叛烙也是个魔界的王子？</p>
……</p>
一个走神间，场景跳转到仙学府唯一一次学子出游那天了。</p>
那天是安排众学子去参观上古神迹，目的是让这些二代们感受一下上古神和父神对这个世界的付出和慈悲，主要还是为了让这些二代们有些责任感加于己身，无论将来是否有毁天灭地之时，重要的是一定要心怀天下苍生，视苍生为己任，视自我牺牲为一种慈悲的归属。</p>
他突然笑了。</p>
云闲坐在弓月前排，闻言终于也破了他铁面不笑的功：“不错，甚好。”</p>
后排的弓月听见了，看得出来也是挺兴奋的，眼珠子在转，不知道在想着什么。</p>
同桌的叛烙见状就笑着撞了撞她的肩膀，小声道：“弓月，你就应该多多学习一下这方面的知识，我也很激动，很想去看看，整日都在仙学府，闷都闷死了。”</p>
弓月抬眼看他：“那神战遗迹的附近有卖小吃的吗？”</p>
栾之一栽。</p>
弓月这一组的人不少，还都小有名气。</p>
他看见了云闲、红索、水凤还有叛烙。</p>
这五人在一起，云闲高冷走在前面，红索则紧紧的跟着水凤，水凤却是目光不离弓月，叛烙和弓月关系最亲近，两个人挨的很近。</p>
他笑，是因为他看见弓月背的那一个大包袱。</p>
这包袱，是上次迟霖过来看她时送的。</p>
里面是什么？自然是吃的。</p>
路途有些远，为了达到体验的目的，众学子是御剑飞行，这样比较耗体力，也是为了让学子们在这些过程中加深一下感情。</p>
到了上古神战场的遗迹时，栾之看着入目的颓垣，目光幽远了起来。</p>
众学子朝拜。</p>
栾之心神空明，看见弓月长拜不起，很多学子都陆续起身前行而去了，她仍然还在朝拜，那般虔诚。</p>
他深吸一口气。</p>
她……也并非如他所想那般……</p>
心中才冒出这个念头来，就见弓月从包袱里拿出了些鲜果和零嘴来摆在神迹的阶前。</p>
他又笑了。</p>
她怎么傻成这样。</p>
嘴里似乎还在念念有词着什么？</p>
栾之没能听清。</p>
就见叛烙在一边也是瞠目结舌。</p>
这些神战的遗迹，参拜也是表示尊敬之情，摆这些蔬果没什么用，也不合常理。</p>
“弓月，你在许愿？”叛烙终于忍不住开口轻问。</p>
弓月未答，还是跪在那里掏啊掏，很快就摆了一个小堆。</p>
叛烙转过头去问云闲：“她自己本身就是个上神了，还要求神来保佑？难道弓月不知道这只是神战的遗迹而已，那些上古神早已羽化也不可能保佑谁了？而且我也想不明白，她有什么可求父神保佑的……”</p>
云闲面无表情，睨了他一眼：“你听见她口中说的是什么了吗？”</p>
叛烙眨了眨眼：“偷听……不大好吧……”</p>
云闲冷笑一声：“她说的是求这些上古神帮帮忙，她实在是背不动了……”</p>
叛烙当场石化的同时，栾之也风萧萧兮了……</p>
风中凌乱了。</p>
在这幻境里，弓月的记忆是一片一片的，做神仙的就是这样，记得的并不会很多，不然也是件疲累之事。只是栾之没有想到弓月这仙学府的记忆里，竟全是这样让人风中凌乱之事。</p>
他记得当时参拜上古神战遗迹时还在外面过夜来着，正想着这件事，天突然暗了下来，万千星斗，星光成河，环抱穹宇。</p>
学子们搭帐篷的有之，睡树杈的也有之，还有的干脆不睡聚在一起玩闹的，难得出来一次不用在仙学府呆着，大家都很开心。</p>
火把四起，照的明亮，柔柔的火光甚是好看，尤其是映的弓月那一张像个俏苹果似的脸蛋时，感觉这个苹果更好吃了。</p>
叛烙坐的……和弓月也太近了吧？！</p>
栾之蹙眉。</p>
就见叛烙一直不敢抬头，似乎下一瞬就要说出他心里那些不曾对人言的秘密似的。</p>
栾之跟着都提了心劲。</p>
眼睛盯叛烙盯的死紧。</p>
半晌后，弓月已经叽叽喳喳说了好多闲话了，栾之也没留神她说了些什么，却是终于等到叛烙突然抬起头来，望着弓月的眼睛灼热如火。</p>
“弓月，为什么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变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