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的面容，也开始从苍白有了轻微的好转，却也没有就此醒过来。</p>
江震川也跟着逼出了两滴灵血，灌入江月的口中，情况才慢慢好了起来。</p>
柳长夜这才站起身，开口道：“小江，看来你很喜爱这个后辈啊。”</p>
健硕老者闻言，迅速回头看着柳长夜，目光死死盯着这一身邋遢的人。</p>
“柳…柳大哥，真的是您？”健硕老者见鬼了一般惊呼开口道。</p>
柳长夜笑呵呵，道：“不是老夫我，还能是鬼不成？”</p>
这位健硕老者，便是龙凤山庄如今最老一辈，昔日柳长夜的一位故人，江风雨。</p>
江风雨赶忙上前躬身行礼，道：“柳大哥，能再见到您真好，我还以为您……”</p>
柳长夜哈哈一笑，笑呵呵道：“以为我早归天了对吧？”</p>
打量了一下江风雨，柳长夜继续道：“你体内已经近乎枯竭，寿元无多的你，还为后辈拿出灵血，可见你很喜爱这个后辈啊！”</p>
江风雨尴尬的笑道：“柳大哥，让您看笑话了。”</p>
江风雨在圣宗停留已经太久，再修不出更高的境界，也只能如此。</p>
那体内的圣婴灵血量，随着岁月倾蚀只会越来越少，如果是壮年的他倒也无妨，可他已经步入老化的倒退阶段，体内只会越发枯竭，直至最后坐化老死去。</p>
江风雨催促道：“震川，快上前拜见老前辈。”</p>
江震川疑惑道：“这位是？”</p>
“这位，便是昔日指点过我的前辈，也是赫赫有名的酒圣人，柳长夜柳前辈！”江风雨激动解释道。</p>
“啊！”</p>
江震川犹如被雷击，这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啊。那个昔日提着一壶清酒，单以自创的醉武道，便是打压得四域多少同境界的人物抬不起头。</p>
江震川自小，便就在老一辈的人口中，得知过有一位洒脱的酒圣人，醉武拳道刚猛霸道难敌，自家的龙凤拳也是得到过他的指点，才有了如今的程度。</p>
“晚辈，拜见柳老前辈！”江震川一改自傲谦卑的行礼。</p>
柳长夜摆了摆手，道：“无须多礼，你这次子如何伤的，竟然被打废了修为。”</p>
江震川回道：“是被天音谷的首徒林沧海所伤，这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一年前跑去天音谷，大放厥词寻他挑战，才被废了修为，依照如今这个情况，怕是难活过这个秋天。”</p>
黝黑汉子，赶忙放下江月跪倒在柳长夜年轻，哀求道：“老前辈，您有没有办法救我家公子，哪怕是要一命换一命，只要能救公子都可以。”</p>
阿开是一名孤儿，被江月收留后，便是一直跟随着江月，这是一个死忠的随从，为人敦厚耿直。虽然阿开天赋并不差，可却一直甘心为江月鞍前马后，也别无他想。</p>
“放肆！何时轮到你一个下人开口？”</p>
江震川不悦的看着阿开，即便是要求柳长夜，也应该是由他这个，作为父亲的人来求。</p>
“无妨！”柳长夜摆了摆手，转头看着阿开，问道：“你当真愿意，将命换给你家公子？”</p>
阿开坚定点头，道：“只要能救公子，阿开愿意！”</p>
柳长夜满意点头，道：“好，能有如此忠心之人实属难得，老夫便就管下这事。”</p>
阿开赶忙跪下，千恩万谢的道谢磕头，他为人憨直，可他却不傻。</p>
一个能让家族老祖宗称呼大哥，又被家主称呼老前辈，更能挥手之间将众人，瞬间从千乐古城带到龙凤山庄，这样大能高人，应要去何处寻得？</p>
“要救你家公子，是要拿你体内修出来的圣婴换给他，这样一来你也会死，你可真想好了？”柳长夜再度质问道。</p>
阿开转头看了看自己主子江月，回头坚定道：“想好了！”</p>
“好！”柳长夜点头，抬手打出一道力量。将江月拉扯过来，放到与阿开在一起，一道灵力又将两人笼罩在一起。</p>
柳长夜再从酒壶中，取出一瓢闪闪发光的灵酿，分别送入他两人的口中。</p>
阿开在这股灵酿入口后，体内力量激发到极致，那双眼意识渐渐涣散，随后沉沉睡去。</p>
江月在这一口灵酿下，脸色发生了很大程度的好转，变得不再是苍白无血。</p>
两人气海处，突然间出现了两个扭曲的黑洞。</p>
这两个黑洞，维持了近一刻钟，柳长夜双目炯炯有神，额头上也流满汗水。</p>
黑洞褪去，两人身上笼罩的力量也跟着散去。</p>
柳长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大口大口喝着酒壶中的灵酿。</p>
江风雨上前，查看了一番江月的身体，身体颤抖地道：“这难道就是偷天换日，以假乱真的大手段吗？”</p>
看着江月体内又多出的圣婴，再看向阿开体内，更是变成江月破碎的死寂气海。</p>
江风雨不由激动，叹道：“柳大哥，不愧是柳大哥啊，竟然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境界。”</p>
江月微微睁开双眼，不明所以的看着周围。感受到体内充沛的灵力，不由愣在当场，疑惑道：“太爷爷，我这是？”</p>
阿开此刻也清醒了过来，脸上满是苍白的疲惫，在他那黝黑的皮肤，都是那样明显。</p>
阿开苍白的嘴唇张开，欣喜道：“公子，您真的好起来了吗？”</p>
江风雨上前摸了摸江月的头，将一切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都告知了江月。</p>
江月赶忙上前握住阿开的手，悲伤道：“阿开，为了一个废人，你这又是何必呢？”</p>
阿开神情露出满足的笑容，道：“公子，您能恢复就够了，能看到这样的公子，阿开就心满意足了。往后没有阿开鞍前马后，遇……遇事不能像往日鲁莽才是，家主到底是您的父亲，他不会不管您的，这点我比您更清楚。”</p>
“咳……咳……”说着阿开咳出大量的黑血。</p>
江月忙问道：“老前辈，阿开这是怎么了？”</p>
柳长夜叹道：“他体内的破碎气海，本就不属于他，无法主导支撑自然是维持不了生命力。而他完整的圣婴，即使不属于你，也是在我通过灵酿洗炼到纯净后，得以融合入你体内为你所用，可他体内的破碎气海，已经是坏死了，所以做不到这般。”</p>
阿开瞳孔逐渐涣散，开始自言自着：“公子，您在哪？阿开怎么看不到您？”</p>
“我在，阿开，我在，我在这。”</p>
江月紧紧握住阿开的手，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p>
阿开笑呵呵道：“其实没有遇见少爷之前，我一直很孤单，我没有家人，直到遇见少爷，我才觉得自己活着像个人。少爷啊，我不在后，您不能再意气用事了，答应我好吗？”</p>
过去，江月外出挑战比自己强的高手，受重伤之后，都是阿开默默将他背回家。</p>
那一次，江月被林沧海废掉丹田，直接是吓得阿开像个孩子一般，哭着将自己家公子背回龙凤山庄。</p>
“公子，阿开好冷啊。”阿开突然痛苦的蜷曲着身子。</p>
江月紧紧抱着阿开，眼泪早已经是流得满脸，不知鼻涕还是泪水。</p>
“公……公子，好……好活着啊。”当阿开说完这句话，便是完全失去了气息。</p>
这是一个忠心之人，这样的人值得被尊敬，哪怕在他人眼里，他只是低贱渺小的随从。</p>
可他这种，为了主子敢以赴死的行径，反而是比一些所谓高贵的人，都高尚伟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