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万国良的时候，他正穿着一套半新不旧的工作服，在用一个专用的擦车拖把很仔细地擦车。</p>
对于领导来说，身边人有几个是最重要的，其中排在前两位的，就是秘书和司机。说起来，领导挑一个好秘书难，其实，挑一个好司机也不易。</p>
换句话说，领导司机的地位一点儿也不比秘书低。而且，司机不算是官场中人，对领导的依存度没有秘书高，不懂领导艺术也可以不讲官场规则，能得到领导宠信的司机，办起私事来，有时候比秘书更方便。</p>
新中国成立之后的若干年，官员调动、升迁，往往带走一大堆人，说得夸张一点，就连办公室打扫卫生的，家里的保姆也会全都带上，而第一个要带走的人不一定是秘书而可能是司机。</p>
司机之所以重要，有好几个方面的原因。</p>
第一，司机决定着领导的安全，如果司机不好甚至和领导对着干，闹出点什么安全事故来，这麻烦不比秘书闹出政治事故小。其二，无论是车少的年代还是车多的年代，有资格配专车的领导都不太可能亲自开车，也不好打的，专车几乎是领导唯一的交通工具。其三，领导的很多私人活动，行踪也许不会让秘书知龗道，但司机可能就很清楚。其四，领导外出视察，逢年过节，地方上送来的土特产之类的往往由司机送回家，司机与领导家属的关系会更亲近。</p>
秘书闹出违规违纪的事来，领导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而司机惹出点麻烦事来，很少会把领导牵扯进去，所以，一个得到领导宠信的司机有时候的地位比秘书还要高，至少不会低。</p>
正因为如此，有部分领导司机慢慢也学会了参政议政，瞒着领导打着领导的招牌在外面干些不三不四的事，造成了不良甚至恶劣的影响。</p>
中央因此规定，领导调职，不准再带司机，甚至连其他人员，都不准带走。官员再异动，没有谁敢带亲信了，往往是一个人前往，人脉关系，到了新的地方以后再发展。</p>
领导身边的秘书，调动之前可以先安排个好位子，而司机就不太好办了，来了新的领导，多半不会再用前任的司机，司机的地位，因为官员的异动往往会一落千丈。</p>
一个好龗的秘书需要对领导绝对的忠诚，谨慎与灵活也要的，一个放心的司机主要就是老实忠厚。</p>
万国良就是一个非常好龗的领导司机。</p>
部队汽车兵转业，驾驶技龗术没有话说，守纪律，听指挥，随叫随到，他和老婆的家人又都在外地，没有三亲六故的事要给领导添麻烦。</p>
伊海涛正要由交通厅副厅长调任青原市常务副市长的时候，管的一个工程遇到了军用电缆，伊海涛出面去交涉，认识了给部队首长开车的万国良，听说他服役期满，就安排转业进了青原市机关车队来了，给自己当了专职司机，顺便把他在老家县城的老婆也调到了青原，所以，万国良对伊海涛忠心耿耿。</p>
这也是楚天舒不打电话而要下楼来认识一下万国良的原因之一。</p>
万国良开的是一辆奥迪A6，这是他第一回开这么高档的车，爱惜如命，除了出车就是保养，任何时候，这辆车都跟万志良的人一样，清爽整洁，精神十足。</p>
楚天舒来到车前，冲万国良笑了笑，说：“万师傅吧，您好，我叫楚天舒，是伊市长新来的秘书。”</p>
“哦。楚秘书，叫我老万就行了。”万国良话不多，只是冲着楚天舒笑了一下，手里的专用擦车拖把却没有停。</p>
“行，以后我叫你老万，你叫我小楚。”楚天舒感觉得出来，万国良不喜欢多说话，不像一些领导司机话特别多。他直接说：“下班之后，我们去伊市长家。”</p>
“好。”万志良很干脆，只回答了一个字，看了看手表，说：“五点半，我在办公楼门口等着。”</p>
楚天舒很喜欢万国良这种踏实厚道的性格，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p>
万国良收起拖把，脱了外面的工作服，从楚天舒身边过去的时候，楚天舒闻到了一股子烟味。</p>
回到办公室，伊海涛与杜凭风的谈话还没有结束。</p>
离下班时间还有几分钟的时候，杜凭风出来了，还专门过来和楚天舒打了个招呼，约他有机会一起坐坐。</p>
楚天舒站起来送杜凭风。</p>
杜凭风一个劲儿地说不好意思，让楚天舒不要送。</p>
楚天舒还是坚持把他送到了电梯口。</p>
敲门进了伊海涛的办公室，伊海涛正在办公桌前打电话。</p>
楚天舒收拾了茶杯，关上了窗户。</p>
上班一天，伊海涛就发现了楚天舒还有认真细致的一面，非常注重细节。</p>
在官场上有了这种素质，就属于可造之材，跟在领导身边，再假以时日，会学习到很多的为官之道，进步快空间大是很有可能的。</p>
“下班了，回家。”伊海涛伸起双臂，在空中活动了几下，站起身来。</p>
当楚天舒跟着伊海涛出了办公大楼时，万国良已经等在门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