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林宇飞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之事,因为在上大学四年级放寒假的时候,父亲就曾经领着他去拜见过这位当官的远房亲戚。
记得那天正好是大年三十,一大早,林母就来叫林宇飞起床,说是父亲要他一同去市里见见做副市长的表姐夫。
作为亲戚圈里最大的官,这位表姐夫的大名林宇飞早就如雷灌耳。他姓古,至于叫什么名字还真不知道,因为大家一律尊称他为古市长,古市长是三舅家二女儿的老公的哥哥。因为算不上实在亲戚,所以一直也没怎么来往。
只是在前几年的一次市级优秀共产党员的颁奖典礼上,父亲作为曾经的优秀村支书后来的农民创业先进个人通过选举获此殊荣。而给他颁奖的恰恰是这位古副市长,后来一起聊天的时候竟然发现还有这么层远亲关系,于是一下子亲近了许多。
之后每逢过年两家都会相互走动,林父会带些农产品,比如红薯、菜籽油、熏制的猪腿等等。古副市长则会回赠些名烟名酒之类的,反正都是别人送的,借花献佛,虽然价格不菲也不至于心疼。
其实林父每次都想要林宇飞陪同去,林宇飞自然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毕竟自己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如果能傍上这棵“大树”,不愁以后没好工作。不过林父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小性格内向,尤其害怕见生人,所以每次见他犹犹豫豫的也只得作罢。
但是这一回涉及找实习医院的大事,将直接影响到以后找工作,况且只要在实习医院表现良好,加上关系疏通一下,留在实习医院工作的可能性也是大大的。
知道这次逃不过,虽然很不情愿,林宇飞还是乖乖地离开温暖的被窝。下楼快速洗潄完毕,又吃了早餐,便和父亲一起踏上了人生首次拜见政府官员之路。
因为有求于他,所以林父这次带的东西格外的多,特别是熏肉,知道古副市长特别爱吃,差点没把整头猪都塞进去。
在镇上等汽车的时候,林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让林宇飞看好东西就小跑开了,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打火机,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未拆封的吉品金圣香烟一起递给林宇飞说,待会儿给古副市长点烟。林宇飞木然地点点头,随手装进裤兜里。
终于到了市汽车站,天空却突然下起雨来。因为出门的时候并没有丝毫下雨的迹像,所以林家父子都没有带雨伞。林父说离古副市长家还有些距离,如果步行过去一定会淋个落汤鸡,不过林父显然又不舍得花钱打的过去。
等了一会儿,见雨并没有要停的意思,林父又看了看表,可能担心去得太晚正碰上吃中饭的时间显得不礼貌,于是狠了狠心拦了辆面包车。这种面包车里因为没有安装空调,所以起步价要比的士便宜两块钱。
没过几分钟,林家父子便到达目的地。走到楼下准备上楼的时候,父亲特别交待林宇飞说,到时见面一定要会叫人,不能叫表姐夫,叫古市长,林宇飞点点头小声地说知道了。
父子两人各拎着两大包东西上了楼,到了古副市长门前,父亲按了门铃,“叮咚,叮咚……”门铃响了几声后,“吱……呀”防盗门只开了一小半,一位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伸出头来冷冷地问找谁。
“我找古市长。”林父忙上前说。
中年妇女很傲慢地扫了两人几眼,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市长没在家便准备关门。
林父见状急忙伸手顶住门,朝里面大声地说:“你说是西村的老林来拜见市长啦。”
林宇飞一开始很不理解,不是说了不在家吗?怎么父亲还朝里面大声说话呢?正想着,里面传出一个浑厚的男声:“阿姨让他进来吧。”同时听到一阵脚步声。
这时,中年妇女马上换了一副笑脸,把两人迎进屋去。
迈进房门的那一刻林宇飞突然感到很紧张,心脏卟卟地跳得很快,于是躲在父亲身后。
不过,古副市长看起来似乎很面善,脸上一直挂着随和的笑容,一点都感觉不到所谓的“官威”。
古副市长亲切地过来和林父握手,林父毕恭毕敬地问市长最近身体怎么样。
古副市长点点头说还好,又解释说乡下新来的保姆不懂礼貌。看见林宇飞时目光停顿了一下,林父忙转过身把林宇飞拉出来介绍说是他儿子,林宇飞跟着怯怯地道了声古市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