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24章 一只醋猪(2 / 2)

“那正好,你和赫连诛一起学。”阮久刚要吩咐人去牵马,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回头问道,“你会骑马吗”

柳宣又摇头:“臣不会。”

“啊”阮久有些惊讶,怕他是像赫连诛一样骗自己,又问了一句,“真的不会”

柳宣只当他是怀疑自己,神色有些不悦:“臣出身不高,又是庶子,家中马匹都是嫡兄弟的,臣没有马匹。”

原来如此。

晏宁又推了阮久一把,阮久只好道:“你这么凶做什么我是说我教你嘛。”

他朝柳宣伸出手,把人拽到马上。

赫连诛试图出声:“软啾”

阮久回头看他:“人家是真的不会骑马,不是假装的。”

假装不会骑马的赫连诛看着阮久带人骑马,脸都皱起来了。

这就是王后吗他简直比大王还要大王。

方才还说这是他的后妃呢,结果下一刻,阮久就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去了,还是在赫连诛为他建造的马球场里。

柳宣虽然骑在马上,却挺直腰背,刻意与阮久隔开一些距离。

阮久不觉,把住他的手:“抓着缰绳,腿夹紧。”

赫连诛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阮久带着别人跑了。

坏软啾

阮久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得意,让你骗我,活该,这下碰见真的不会骑马的人了吧

我手把手教到他会。

赫连诛十分愤怒,一掌拍在树干上。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不会骑马

柳宣的悟性还算不错,阮久只是带着他跑了两圈,便把缰绳交给他了。

“你自己试试。”

柳宣垂眸点头,阮久指导他慢慢地松开缰绳,见他胆子小,不敢动,便拍了一下马屁股:“驾”

骏马撒开蹄子向前狂奔,柳宣惊呼一声,丢开缰绳,就抓住了阮久的手臂。

阮久接过缰绳,在手腕上绕了两圈,勒马停住。

阮久怕他又要生气,忙道:“我没想到你这么怕,要不再来”

柳宣自觉失态,猛地缩回手,却说了一句:“是我不好。”

“嗯”

“我”柳宣低头,却没有把话说完。

阮久转头看了一眼,朋友们都离得很远,应该是听不见他们说话的。

于是他拍拍柳宣的手,让他重新拿住缰绳:“这次是晏宁让我喊你过来的,我本来根本没有想起你,谁让你总是对我冷着脸”

“是我不好。”

“他们马上就要走了,你再这样冷冷的,往后再有什么事情,我就不喊你了。你一个人在鏖兀皇宫里,也不会说鏖兀话,我也不记得你,你怎么办”

柳宣沉默,阮久追问:“知道错了吗”

柳宣点头:“知道了。”

阮久甩了甩马尾,有点儿霸道:“那你说一声我错了来听听。”

柳宣回头看他。

姓阮的,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错了。”柳宣声若蚊呐。

“不错。”阮久得意,他这个人很大度的,只要柳宣肯给他道歉,他以后就带着柳宣一块玩儿。

他嘉奖似的拍拍柳宣的肩,装得十分老成:“以后不许闹脾气了。”

柳宣继续点头:“嗯。”

“那再骑一会儿,我教人骑马可快”

阮久刚要松开缰绳,策马向前,忽然又听见柳宣道:“宫宴。”

“什么”阮久觉得好像是自己没听清楚。

“上次、给鏖兀选和亲公子的宫宴。”

“上次宫宴怎么了”阮久回忆起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知道,那是一个不太好的宫宴,否则家里不会打发我来,所以我想法子收买了一个太监,让他帮我把座位放到后面去,避开风头。”

“然后呢”

“然后,那个位置你坐在上面了。”

“我”阮久瞪大眼睛,“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当时是”

“我知道,那个太监跟我说了,是八殿下的意思。”柳宣看了他一眼,“可就是因为那一场宫宴,我坐在最前面,我才被陛下看中了。”

“你心里怪我”

“是有一点儿。”柳宣收回目光,“如果不是你和八殿下横插一脚,我本来应该坐在最后面的位置的。我已经在准备今年春天的科举了,就差一个月,等我中了举,我就能把母亲带出柳府了,就差一个月”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转小了,最后消失。

阮久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正巧这时,萧明渊骑着马路过他们身边,不清楚状况地喊了一声:“阮久,干什么呢你不会教不如让我来教”

阮久抬起手,一把拍上他的背:“滚滚滚。”

他揽住柳宣,小声道:“对不起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哭啊。”

柳宣双手掩面,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萧明渊见状不妙,也收敛了神色,问了一声:“他他怎么了”

“我”阮久帮柳宣掩饰,梗着脖子道,“他胆小,总是学不会,我就训了他两句,结果他就哭了。”

萧明渊道:“哪有你这样教人的你这也太过分了”

阮久抱住柳宣,帮他挡着脸,小声安慰道:“你别哭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他把柳宣扶下马,朝关切的众人摆了摆手,带着人匆匆离开。

柳宣看起来软弱,其实心里太过要强,要一群人围着他,看着他哭,等他止住了哭,他就得羞愧地切腹自尽。

直至此时,柳宣向他坦言,阮久才知道,他和萧明渊在不经意间,对一个无辜的人做了这样过分的一件事情。

柳宣聪明,有计较,就算没有人向他通风报信,他也知道不能在宫宴上冒头。

他打点好了一切,却偏偏栽在了半路杀出的阮久与萧明渊身上。

他如何不怨不恨

阮久忽然听他说起,心里也愧疚得很。

把人带到马球场边供人换衣裳的房间里,阮久没让旁人跟进来。

他让柳宣坐在椅子上,给他倒了茶,又转头给他拧帕子。

阮久实在是愧疚,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把手帕递给他:“你擦擦脸。”

柳宣道了声谢,接过手帕,按了按通红的眼角。

“我现在说什么也没办法让你回去了。”阮久拽了拽他的衣袖,委屈巴巴地望着他,“真的很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在鏖兀一天,我就会护好你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哥了,过几年我就想办法把你送回去。你现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你刚刚说你娘的事情,我让我爹回去跟我娘说一声,让我娘帮帮忙。”

柳宣摇头:“不必了,我来之前,就和柳府说定了,我已经把我娘安置好了。”

“那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没有要求。”柳宣仍是摇头,“我跟你说这件事情,并不是想让你帮我做什么事情。我只是”

阮久抬头看他。

“觉得自己好像恨错了人。”柳宣看着他,“你不是个坏人,我这几个月来,都恨错了人。”

“可是”

“可是我现在连我该恨谁都不知道了。”

阮久乖巧道:“那你就怪我好了。”

柳宣看着他,笑了一下:“小公子不明白的。”

“我懂的。”

“要说起来,我也有一件事情对不起小公子。”

“嗯”

“小公子在宫里落水的事情。”

“啊”阮久猛地站起来,“你、你、你”

“不是我推的小公子。”柳宣拂开他的手指,“我当时看见小公子站在假山后边,想要跟小公子理论理论座位的事情,还没等过去,小公子就落水了。”

“那你看见”

柳宣点头:“看见了,是个穿鏖兀衣裳的人,不过我没来得及抓住他。”

“是个鏖兀人。”阮久想了半晌,最后道,“我想不出来是谁。”

“阿史那。”

“他”阮久蹙眉,“没道理,在这之前,我从没见过他。”

“这说明他受了谁的指示,非要你和亲不可。”

“那会是谁”

“不外乎是两边的人。”柳宣道,“鏖兀朝堂分做两派,一派是归顺太皇太后的旧朝臣,太皇太后不喜梁人,一心扶持赫连诛的兄弟赫连诚上位;一派是新派,以太后娘娘与摄政王为首,太后娘娘亲近大梁,这次的出使是由她发起的。为了稳固联盟,太后娘娘还提出了和亲一事。”

阮久傻乎乎地追问:“所以呢”

“所以,负责这次出使的阿史那,应当是太后娘娘的人。”

“那就更不可能了,太后娘娘也不认识我。”

“所以,我怀疑阿史那明面上是太后娘娘的人,实则听从另一边的指派。”柳宣摸了摸食指,“我这几天在鏖兀皇宫里,确认了一件事情,赫连诚去年与梁国交过战,我记得你哥去年也去过战场,所以他应该在那时候就看中了你哥,但是阿史那”

阮久愤然拍桌:“无耻”

“是很无耻。”柳宣道,“今天早晨我去太后宫中,有一件事情印证了我的全部猜测。”

柳宣扭头看见阮久崇敬到发光的目光,有些不自在:“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觉得这几天错怪了你,对不住你,想给你提个醒。这些事情,只要稍微留心,就能猜到。”

阮久摸了摸心口,呆呆道:“我好像没有心耶。”